瞿青怡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搅了三个小时,
钝痛混着宿醉的恶心感首冲天灵盖。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背却撞上一堆硬邦邦的东西,哗啦啦滚了一地——
是酒罐子,陶土的,边缘还带着没擦净的泥渍。
怀里还死死抱着个半满的酒罐,腥辣的液体晃了晃,溅在她手背上。
这不是昨晚生日宴上那瓶82年的拉菲,更不是闺蜜硬塞给她的威士忌。
这玩意儿糙得像乡下酿的地瓜烧,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
视线终于聚焦时,青一彻底懵了。
茅草搭的屋顶漏着光,几根朽坏的木梁歪歪扭扭地架着,墙角结着蛛网,
地上是夯实的黄土地,
除了满地酒罐,就只有一张铺着粗麻布的木板床。
她身上穿的也不是那件定制的青色真丝连衣裙,
换成了一套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袖口磨得发毛。
“操……”她低骂一声,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擦过木头。
昨晚的记忆碎片式地涌上来:二十岁生日,在自家酒店顶层包厢,
她穿着最喜欢的青衣,和大学室友们闹作一团。
洋酒一瓶接一瓶开,香槟塔倒了两次,她抢过闺蜜手里的伏特加对着瓶吹,
最后好像是趴在桌子上笑,说自己终于摆脱校园,要去自家集团当“太子爷”了……
然后呢?
哦,半夜渴得厉害,摸黑起床找水,膝盖狠狠磕在床头柜的棱角上,
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再然后……
“苍天啊!”
瞿青怡猛地把怀里的酒罐砸在地上,陶土碎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茅草屋里格外刺耳,
“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你说给我干没了就干没了?!”
她扑到那扇破木门前,使劲一拽,
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露出外面的景象——连绵的青山裹着雾,
一条泥泞小路蜿蜒着钻进竹林,远处连个电线杆子都没有,
只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衬得这里安静得诡异。
“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青一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爸的集团市值几百亿!我银行卡里的零花钱够在这儿盖一百间茅草屋!
就算要穿越,能不能给个王府郡主当当?给我扔这穷山沟里算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看自己这身粗布衣裳,又摸摸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突然想起什么,
疯了似的在身上摸来摸去——手机没了,钱包没了,连她昨天刚做的美甲都缺了个角。
唯一剩下的,好像只有这身“青衣”的执念——
虽然料子天差地别,但这灰扑扑的颜色,竟和她昨晚穿的裙子有几分相似。
地上的酒罐滚了滚,其中一个空罐子里爬出只潮虫,慢悠悠地爬过她的脚边。
瞿青怡吓得跳起来,踩着满地碎陶片后退,后腰又撞上了床沿。
疼意让她清醒了几分,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大学专业是金融,会看K线图,会写财报,可在这里,这些技能连换口干净水都做不到。
“磕一下床头柜而己……至于吗……”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咽起来,
“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她做的糖醋排骨呢……”
哭了不知多久,喉咙又干又疼,比宿醉还难受。
青怡抽噎着抬头,瞥见墙角好像有个水缸。
她爬过去,舀起一瓢水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水带着点土腥味,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咙里的灼痛。
水喝饱了,理智也回笼了些。
她猛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朝着外面大喊: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山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没人应答。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到床板,带得床底一声轻响。
低头看去,是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刚才翻找东西时没注意到。
蹲下身拖出木盒,一打开就愣住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把竹剑。
她猛地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墙角那堆杂物。
刚才哭的时候好像瞥见个线装本,当时没在意。
此刻扒开酒罐翻出来,封皮都快磨掉了,里面是用毛笔写的蝇头小楷,字迹娟秀。
翻开第一页,开头画着个小人,双臂张开,双脚分开,姿势慢悠悠的。
青怡越看越心惊——这不是爷爷奶奶每天早上在公园打的太极吗?
爷爷奶奶是退休教师,练了一辈子太极,她跟着学过几天,对这些招式印象很深。
可这古旧的线装书上,不仅有招式图,旁边还写着“气沉丹田,意守涌泉”
之类的注解,比她学的那些健身太极复杂得多。
瞿青怡捏着书页的手指泛白,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一把剑,爷爷奶奶天天锻炼的太极,
还有她身上这件和昨晚裙子颜色一样的青衣……这些巧合堆在一起,太诡异了。
瞿青怡深吸一口气,将那本线装书塞进粗布衣的怀里,又捡起那把竹剑掂量了掂量。
竹片削成的剑身不算沉,边缘打磨得还算光滑,倒不像个摆设。
她踢开脚边的碎陶片,踩着黄土地走到水缸边,用瓢舀了水往脸上泼。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镜中映出的那张脸虽然沾着泥灰,
眉眼却依旧清亮——还是她自己的脸,只是少了平日里精心保养的光泽。
“行吧,”她对着水缸里的倒影扯了扯嘴角,
“金融才女变山野村姑,听起来还挺有挑战性。”
转身时瞥见墙角堆着的干柴,她眼睛亮了亮。
昨晚宿醉的空落落感还没散去,肚子己经开始咕咕叫。
她抓起竹剑往门外走,脚刚踩上泥泞小路又猛地缩回——光脚踩泥地也太硌了。
回屋翻了半天,终于在床底摸到双草鞋,草绳磨得脚心发痒。
她咬着牙系紧带子,抓起那本线装书揣得更牢:
“先去河边探探路,要是能摸两条鱼回来,也好过光喝水啊”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杂草刮得小腿生疼。
她走几步就停下来喘口气,望着茫茫竹林忍不住犯怵,
可一想到空落落的肚子,又硬着头皮往前挪。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听到潺潺水声,拨开最后一片竹叶时,
一条清亮的小河正绕着山脚蜿蜒流淌。
“天无绝人之路啊!”
青怡欢呼着冲过去,蹲在河边伸手去摸,水凉得让她一个哆嗦。
河里果然有鱼,巴掌大的小鱼群游来游去,灵活得很。
她盯着鱼群犯了难——没网没钩,难不成要用手抓?
正琢磨着,瞥见手里的竹剑,忽然想起武侠剧里的场景。
她学着记忆里的样子举起竹剑,试着比划了两下,却差点把自己绊倒在石头上。
“看来太极剑法也不是速成的。”
她自嘲地笑笑,干脆脱了草鞋走进浅水区,屏住呼吸盯着一条游得慢的鱼,
猛地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滑溜溜的鱼鳞,鱼就“嗖”地窜没影了。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她不仅没抓到鱼,还溅了满身泥水,
累得瘫坐在河边喘气。
阳光透过竹叶洒在水面上,晃得她眼睛发花,忽然想起线装书上的招式图,
下意识地模仿着画里小人的姿势站起来,双臂慢慢抬起。
“气沉丹田……”
她嘟囔着,试着像爷爷奶奶那样调整呼吸,没想到刚站稳,
就见一条鱼慢悠悠地游到她脚边。瞿青怡眼睛一瞪,
趁鱼没反应过来,飞快地伸手按住——这次竟真的抓住了!
“抓到了!”
她举着手里扑腾的鱼大笑,泥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也顾不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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