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到了夜半,殿内的喧嚣渐渐散去。瞿青怡解下披风上的银铃,刚要放在妆台上,手腕忽然被萧景渊攥住。
“别摘。”他指尖着那枚小巧的铃铛,眼底映着烛火,“就戴着吧,听着踏实。”
她笑了,任由银铃在腕间轻轻晃:“怎么,怕我半夜跑回边关?”
“怕。”他说得坦诚,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连忙勾住他的脖颈。“毕竟某人当年为了查案,能在雪地里蹲三天三夜,我不盯紧点怎么行?”
瞿青怡在他肩头轻捶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穿过回廊时,廊下的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银铃偶尔叮当地响,倒像是在替他们数着脚步。
“说真的,”她忽然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衣襟,“南境比北境暖和多了,你会不会……”
“不会。”他打断她的话,语气笃定,“有你的地方,才叫暖和。”
殿内的龙凤烛噼啪爆了个灯花。萧景渊将她放在铺着红毡的榻上,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里面竟是些晒干的兰花瓣。“这是南境御花园的玉兰,父皇说……”他顿了顿,耳根微红,“说混在熏香里,能安神。”
瞿青怡捏起一瓣凑到鼻尖,清清淡淡的香里,竟藏着几分说不清的柔软。她忽然想起白日里南境使臣偷偷塞给她的话:“世子出发前,陛下亲自摘了这花瓣,说北境风硬,让他给您带着。”
“你父皇……”她刚开口,就被他吻住了唇。
烛火摇曳中,萧景渊的声音低哑得像浸了蜜:“别想他了,想想我们。”
银铃在枕畔轻轻晃动,时而叮当地响,像是在应和着窗外的风雪声。瞿青怡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帝王”“世子”的身份都褪去了,只剩下两个在乱世里相互取暖的人。
天快亮时,雪停了。萧景渊替她掖好被角,见她腕间的银铃还在,忍不住笑了:“看来是真喜欢。”
“嗯。”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以后巡边就带着,你在皇城听见铃声,就知道我快到了。”
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眼底的温柔漫溢开来:“好,我天天在城楼上等着。”
窗外的晨光漫进殿内,照在那对合二为一的凤凰玉佩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休沐的旨意一下,皇城的气氛顿时松快下来。
朝臣们揣着刚领的节赏散去,连宫墙上的哨兵都多了几分笑意——
谁都知道,这三天假,一半是给百官的,一半是给帝夫的。
头一日,天光己爬上窗棂,瞿青怡还赖在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个圆滚滚的团子。现代的生物钟哪经得住古代的早睡早起,尤其昨夜闹到半夜,此刻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唔……再睡五分钟……”她往被窝深处缩了缩,把脸埋在带着暖意的枕头上,全然忘了这是皇宫。
朦胧中,听见窗边有轻响。她眯着眼掀开条缝,见萧景渊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握着她那柄玄铁剑。晨光顺着他指尖的动作淌过剑脊,把那些经年的刻痕照得分明。
“醒了?”他转头看来,眼里带着笑意,没像宫人那样小心翼翼,反而放轻脚步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知道你爱赖床,让小厨房把早膳温在炉上了。”
瞿青怡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以前在军营惯了,醒得早。”他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语气里带了点无奈的笑意,“何况这阵子天天天不亮就被奏折拽起来,替你盯着西境的粮价、北关的军备,现在休沐了反而睡不着。
瞿青怡一听,立刻从被窝里探出头,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语气里满是心疼:“哎哟哟,辛苦我家皇夫了。”她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三天,奏折不许碰,军备粮价不许想,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好不好?”
萧景渊被她这亲昵的动作弄得心头一暖,握住她作乱的手,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快要溢出来:“好,都听陛下的。”
“这才对嘛。”瞿青怡满意地笑了,又缩回被窝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那现在,陪我再睡会儿?就当……补偿你这些日子缺的觉。”
萧景渊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眼底漾开一抹坏坏的笑意:“再睡一会儿?”他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陛下确定,只是‘再睡一会儿’?”
瞿青怡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耳根“腾”地红了,伸手就去推他:“萧景渊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将人牢牢圈住,声音低哑得像浸了蜜:“想什么?自然是想好好‘补偿’这些日子缺的觉——毕竟,身边有陛下在,才睡得安稳。”
被窝里的温度渐渐升高,瞿青怡被他圈得动弹不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醉饮 只能用眼神瞪他,偏偏那点嗔怪在他眼里,倒像是小猫挠痒。她索性把头埋进他胸口,闷闷道:“睡就睡,乱动什么……”
萧景渊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韵律。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眼底的笑意却温柔得能溺死人。
窗外的晨光悄悄爬过床榻,将相拥的两人裹进一片暖融融的光晕里。
再次睁眼时,日头己过了正午。瞿青怡挣扎着从萧景渊怀里探出头,就见他正支着肘看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醒了?”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睡得更乱的头发,指尖划过她后颈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饿不饿?小厨房煨了莲子羹,是你爱吃的那种,去了芯的。”
瞿青怡这才觉出腹中空空,刚要应声,就被他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却见他脚步稳当,正往内室的软榻走——那里的矮几上,果然摆着一盅热气腾腾的羹汤,旁边还放着两碟精致的点心。
“你早就醒了?”她挑眉看他,见他耳尖微红,忽然就明白了,“是不是偷偷看我睡了很久?”
萧景渊把她放在榻上,转身盛了碗羹递过来,语气一本正经:“臣在想,陛下昨夜操劳,该多歇息。”
“贫嘴。”瞿青怡接过白瓷碗,莲子的清甜混着冰糖的甘润在舌尖化开,暖得人心里发酥。她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他张口接住,目光落在她沾了点汤汁的唇角,喉结轻轻动了动,忽然倾身吻了上去。不同于昨夜的急切,这个吻带着莲子羹的甜,温柔得像春日里的风,缠缠绵绵,首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抵着她的额头低笑:“是挺甜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萧景渊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副棋盘,非要和她对弈。瞿青怡本就棋艺不精,下到后来更是心不在焉,指尖捏着棋子,目光却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他穿了件月白锦袍,领口绣着暗纹,少了朝服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度。
“陛下再走神,这盘棋可就要输了。”萧景渊执棋的手顿在半空,眼底带着促狭的笑。
瞿青怡回过神,看了眼棋盘,索性把棋子一丢:“不下了,没意思。”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前几日让工部做了个新鲜玩意儿,你要不要看?”
不等他回答,她就从榻边的木盒里翻出个巴掌大的机关盒。盒子是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她拨弄了几下机关,盒盖“咔哒”一声弹开,里面竟跳出个木质的小凤凰,翅膀还能扇动。
“怎么样?”她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我照着北境看到的海东青改的,好看吗?”
萧景渊拿起木凤凰,指尖拂过翅膀上精细的纹路,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好看。”他忽然抬头看她,“只是这凤凰……为何是单只的?”
瞿青怡一愣,就见他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个一模一样的木盒,打开,里面是只展翅的木龙。两盒放在一起,龙凤相对,竟是严丝合缝的一对。
“前几日见你对着图纸琢磨,便让工部多做了一只。”他把木龙放进她手里,指尖与她的相触,温温热热的,“这样才像样。”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瞿青怡捏着那只木龙,忽然觉得,这休沐的日子,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暖。
暮色渐浓时,小厨房送来了晚膳。没有山珍海味,只是几样家常小菜,却做得格外精致。萧景渊给她夹了块糖醋鱼,细心地挑去刺:“尝尝这个,御厨新学的做法,说是南边的口味。”
瞿青怡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忽然就想起了北境的风雪,想起那些在边关啃干粮的日子。那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皇城的暖殿里,和一个人这样安静地吃饭。
“在想什么?”萧景渊见她发怔,轻声问道。
“没什么。”她摇摇头,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就是觉得……这样真好。”
晚膳后,两人沿着宫墙下的小路散步。夜色像块深蓝色的绸缎,缀满了星星。宫墙上的灯笼一路蜿蜒,像条发光的长龙。瞿青怡踩着地上的灯影,忽然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萧景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顺势握住她的手。
“小心些。”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
瞿青怡笑着点头,忽然觉得腕间的银铃轻轻晃了一下,叮当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话。
夜风温柔,星光璀璨,宫墙下的影子依偎在一起,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萧景渊明天我们出去骑马吧,我带你去抓鱼,我抓鱼可厉害了,我烤的鱼也不错,再备两壶好酒。
萧景渊低头看她,眼底的星光碎成一片温柔的涟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啊。”他指尖着她腕间的银铃,声音里带着笑意,“只是陛下抓鱼时可得当心,别让银铃掉水里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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