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百官分列两侧，国宴的钟鸣刚落，萧皇便举起酒爵：“北境与南境山水相依，今日青怡丫头远道而来，当满饮此杯，愿两国岁岁安宁。”
瞿青怡举杯回敬：“愿与南境共守太平，不负百姓。”
两杯酒撞出清脆的声响，殿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些。萧皇放下酒爵，目光转向萧景渊，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你在北境，倒把南境的规矩忘得差不多了。席间哪有让君主亲自给你夹菜的道理？”
萧景渊刚给瞿青怡夹了块芙蓉鱼片，闻言挑眉：“在北境，陛下与皇夫同桌用膳，本就不分彼此。再说——”他看向瞿青怡，眼底带笑，“她乐意给我夹，我也乐意受着。”
瞿青怡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刚想开口圆场，就见萧皇“哼”了一声，却默默给萧景渊的碗里添了勺莲子羹：“少贫嘴，多吃点。看你这模样，怕是在北境没好好吃饭。”
那点别扭的关切，像莲子羹里的冰糖，悄悄化在热气里。瞿青怡看着这对父子，忽然拿起公筷，给萧皇夹了只清蒸蟹：“陛下尝尝这个，南境的蟹比北境的膏肥。”
萧皇看了眼碗里的蟹，又看了眼瞿青怡毫无芥蒂的笑脸，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下来：“你也多吃些，舟车劳顿的。”
殿外的秋风卷着桂香穿过窗棂，乐师换了支轻快的曲子。瞿青怡看着眼前这一幕——威严的帝王卸下了架子，沉稳的皇夫露出了少年气，而她自己，也终于不再惦记着“北境皇帝”的身份，只觉得像回到了寻常人家的饭桌。
原来所谓的国礼，所谓的规矩，在亲情与暖意面前，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国宴散后，萧皇屏退了左右，只留萧景渊在御书房说话。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父子俩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
萧皇呷了口热茶，目光落在案上那叠北境送来的奏折抄本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听说你们把北境的商路打通了？连西域的胡商都肯绕道去交易了？”
萧景渊点头：“青怡的法子，她说与其守着旧地发愁，不如把城门打开。她还让人改良了北境的棉种，今年秋收时，棉衣的价钱降了三成，百姓过冬总算不那么难了。”
提到瞿青怡，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萧皇看在眼里，哼了声：“她倒真敢折腾。当年北境穷得叮当响，连官员的俸禄都要掺着杂粮发，谁能想到……”他顿了顿，指尖在奏折上敲了敲，“如今连南境的粮商，都要盯着北境的粮仓定价了。”
这话里的赞许藏不住，萧景渊低笑：“她常说，北境的土地虽寒，可百姓的心是热的。只要给条路，谁不想日子过得好点？”
“你倒会替她说话。”萧皇瞪他一眼，却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推到他面前，“这是南境新炼的钢材图谱，比北境现在用的坚韧三成，拿去给她。修水渠、造农具，都用得上。”
萧景渊看着锦盒，忽然道：“父皇当年总说，北境是块填不满的穷坑。”
“此一时彼一时。”萧皇别过脸，耳根微红，“再说……她是你媳妇，把北境治好了，你在那儿也能过得舒坦些。”
父子俩都没再说话，御书房里只有炭火的轻响。过了会儿，萧皇忽然道：“明年开春，让她再带你来。南境的桃花开得好，让她也瞧瞧。”
萧景渊抬眼，正撞见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和，他笑着应下：“好。到时候让她给您露手北境的烤羊，她说比南境的红烧好吃。”
“哼，我才不稀罕。”萧皇嘴上这么说，却悄悄让老太监记着，开春时把御花园的暖房腾出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醉饮 多养些北境的羊——别到时候那丫头想露一手，宫里连食材都凑不齐。
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萧皇忽然清了清嗓子，眼神往萧景渊身上瞟了瞟，又飞快移开，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沿。
“那个……”他咳了声，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你们成婚也快一年了，青怡那丫头身子骨瞧着也康健……”
萧景渊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萧皇索性放下茶盏，首勾勾盯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该不会……真像北境那些碎嘴子说的，不行吧？”
你看看你父皇我，十几个儿女!
萧景渊被他说得脸更红，索性梗着脖子反驳：“父皇这话就不公平了！您当年后宫佳丽三千，母后之外还有那么多妃嫔，自然子嗣兴旺。可青怡的后宫，自始至终就我一个人啊！”
他越说越急，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萧景渊手里：“这是我让人新配的方子，比上次给你送的那些管用！每日晨起用温酒送服，保管……”
“父皇！”萧景渊又羞又气，把油纸包往回推，“我们好得很！子嗣之事顺其自然，您就别瞎操心了！”
“顺其自然？”萧皇眼一瞪，“等你们顺其自然，我头发都白透了！我告诉你，明年开春你们再来，要是还没动静，我就把太医院的院判派去北境，天天盯着你们！”
萧景渊被他缠得没法，又想起瞿青怡要是听见这话，指不定笑成什么样，耳根更红了。他攥着那包药，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我们尽力。”
“这还差不多。”萧皇这才满意，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那啥……夜里也别总忙着批奏折，青怡那丫头虽是皇帝，毕竟是女子，你也得多疼着点……”
其实萧景渊很想说，那些个奏折基本上都是他批阅的。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都亮了些：“再说她是北境皇帝，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哪有那么多功夫琢磨这些？前些日子大臣还逼着她纳男妃。
提到瞿青怡拒纳男妃的事，萧皇脸上的不满淡了些，却还是嘴硬：“那也不能一年了半点动静没有！想当年我跟你母后……”
“父皇！”萧景渊赶紧打断他，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我们自有打算！您要是实在急，不如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北境收成再好些——百姓安乐了，我们才有心思琢磨别的啊。”
这话说得巧妙，既避开了正题，又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萧皇被噎了一下，想想也是，若不是那丫头把北境治得蒸蒸日上，他哪有闲心操心这些？
他哼了声，挥手道：“行了行了，滚回去吧。别让青怡等久了，回头又说我欺负你。”
萧景渊如蒙大赦，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又被叫住。
“那方子记得用！”萧皇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别让我失望。”
萧景渊脚步一顿，含糊应了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萧皇摸着下巴笑了——这小子，护媳妇护得紧，倒有几分像自己年轻时候。他拿起茶盏，忽然对着老太监道：“把库房里那对玉麒麟取出来，送东宫去。青怡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用不上等开春呢？”
老太监憋着笑应下，心里明镜似的——陛下这哪是催子嗣，分明是盼着那对小夫妻好好的，连带着北境和南境，都和和美美才好。
(http://www.220book.com/book/U4X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