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莱茵集团的合同正式生效那天，苏晚兑现承诺，请沈彻吃饭。地点选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房菜馆，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几杯红酒下肚，沈彻平日里紧绷的轮廓柔和了许多。苏晚看着他微醺的样子，想起他之前说的“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忍不住问：“你上次说的那个……很勇敢、很倔强的人，是谁？”
沈彻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语气飘忽：“一个……早就不在了的人。”
他没多说，苏晚也没再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懂这种不愿触碰的过往。
气氛沉默了片刻，沈彻忽然笑了笑，主动开口：“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在沈家过得并不好。”
苏晚有些惊讶。沈彻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过得不好”？
“沈家的亲戚多，个个都盯着我爸的位置。”沈彻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妈走得早，我爸又忙，那些人就变着法地欺负我。把我的课本藏起来，故意在我爸面前说我坏话，还趁我不注意，把我养的小狗扔到河里……”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那时候我就知道，眼泪没用，求饶也没用。想要不被欺负，就得比他们更狠，更能忍。”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原来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童年也经历过这样的排挤和恶意。他的冷静、他的城府，或许都是那时候被逼出来的铠甲。
“后来呢？”
“后来我爸发现了，处理了几个挑事的亲戚，把我送到国外读书。”沈彻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但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比如……不相信任何人，比如……习惯自己扛着所有事。”
他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所以，看到你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明明身后空无一人，却偏偏要硬撑着，假装很强大。”
苏晚的心猛地一颤。原来，他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是懂得。懂得她看似坚硬外壳下的孤独，懂得她不得不扛起一切的无奈。
“我和你不一样。”苏晚别开目光，掩饰眼底的涩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靠自己挣来的。而我……”
“你也一样。”沈彻打断她，语气坚定，“苏氏的重生，星途的崛起，都是你亲手拼出来的。苏晚，你比你想象中更强大。”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端起酒杯掩饰：“喝酒吧。”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聊商场的尔虞我诈，聊各自的无奈，聊那些不得不戴上的面具。酒精像催化剂，让两个习惯了设防的人，都卸下了几分伪装。
离开菜馆时，夜己深。沈彻坚持送苏晚回家，车子停在苏家老宅门口，他忽然开口：“苏晚，别像我一样。”
苏晚转头看他。
“别什么都自己扛。”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你身边……有可以相信的人。”
苏晚的心像被羽毛拂过，一阵酥麻的痒。她看着沈彻近在咫尺的脸，路灯的光晕勾勒出他挺首的鼻梁，眼神里的认真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知道。”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沈彻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再说话。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
苏晚推开车门，刚走两步，又回头：“沈彻，谢谢你。”
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懂得，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硬撑。
沈彻没回应，只是朝她挥了挥手，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驶离，沈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刚才说的童年经历，是真的。那个“早就不在了的人”，也是真的——那是他早夭的妹妹，和苏晚一样，眼睛里有不肯熄灭的光。
他保护苏晚，或许有妹妹的影子，或许……早就超出了这个范畴。
他拿出手机，给赵队长发了条信息：“明天起，加派两人守在苏家外围。陆振廷那边，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有些守护，不必让她知道。
苏家老宅里，苏晚站在窗边，看着沈彻的车消失在夜色中，手里还攥着那只被他无意中落下的袖扣。银质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C”。
她着那个字母，心跳莫名加速。
或许，沈彻说得对。
她可以试着，不再那么紧绷。可以试着，相信身边的人。
比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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