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澜几乎是跌撞着扑进沈砚绝怀里的,肩膀剧烈地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睡袍上,洇出一片又一片深色的痕。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我真蠢……沈砚绝,我以前怎么那么蠢……把你弄丢了那么久……”
她埋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积压的委屈、悔恨和迟来的感动混在一起,变成滚烫的泪,几乎要把这几年的疏离都烫化了:“我改……我好好改,以前那些脾气、那些不懂事,我都改……我们……我们还来得及吗?”
沈砚绝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她把眼泪鼻涕蹭在自己身上。他抬手,轻轻揉着她凌乱的头发,指尖划过她哭得发红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月光透过纱帘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把空气都染得软乎乎的。
“未来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无奈,却又透着笃定,“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走一步看一步。”
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抽噎的人,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自己,眼底盛着月光,也盛着认真:“但你放心,只要你还愿意往前走,我就不会看着你往深渊里掉。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沈汀澜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敷衍,没有不耐烦,只有藏在沉静下的温柔。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抬手,紧紧回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却带着点踏实:“那我跟着你走……你别嫌我慢。”
“不嫌。”沈砚绝低笑,抬手拢了拢她的后背,“慢慢来,反正……我们还有时间。”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停了,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呼吸声。那些曾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误解和怨怼,好像都在这一夜的眼泪和坦诚里,悄悄松动了些。未来或许依旧布满迷雾,但至少此刻,他们终于又能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在这迷雾里,找到了一点往前走的勇气。
沈砚绝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单上的褶皱,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带着点微妙的疏离。他清楚,刚才那些袒护沈汀澜的话,那些关于“永远记得食堂告白”的执拗,不全是他的想法——更多是来自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把沈汀澜爱到骨子里的少年,那些深埋在记忆褶皱里的执念,总在不经意间顺着血脉涌上来,替他说出最滚烫的话。
他是来自地球的灵魂,意外占据了这具身体,带着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却也带着旁观者的清醒。原主爱惨了沈汀澜,爱到连被她误解、被她推开时,眼底都还藏着不肯熄灭的光。这份爱太沉,沉到他接手这具身体时,都能清晰感受到心脏每一次跳动里,对“沈汀澜”这个名字的悸动。所以他做不到真的扔下她不管,就像原主永远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跌进泥潭。
可他终究不是原主。他知道原主的爱纯粹得像少年心事,却也明白成年人的感情里,光有爱不够。离婚不是结束,是原主和沈汀澜共同摔过的跤,疼过了,才更清楚彼此的棱角在哪里。他能承接原主的爱,却不能复刻那份不问缘由的纵容。
他想,若是未来真的和沈汀澜复婚,绝不会是因为原主的执念,更不会是一时心软的妥协。那该是沈汀澜真的磨平了尖锐的棱角,学会了在感情里低头;是他也真的看清了她的脆弱与坚韧,接纳了她的骄傲和不安。是两个人都在分开的日子里,把“自我”打磨得更清晰,又恰好发现彼此的灵魂依旧能嵌合在一起——她懂他藏在才华背后的疲惫,他惜她裹在强势底下的柔软,这样的爱,才经得起往后岁月里的鸡零狗碎,抵得住名利场的风风雨雨。
晨曦爬上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沈砚绝低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沈汀澜,她眉头微蹙,像还在梦里较劲,嘴角却悄悄弯着,带着点安心的弧度。他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心里有了答案:原主的爱让他无法放手,而他的理智,会让这份“不放手”变得更郑重,更值得。
沈砚绝靠在阳台栏杆上,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晨雾在他眼前缓缓散开。楼下的香樟树影影绰绰,像极了他此刻对陆知野的印象——看似清晰,实则藏着不少没看透的褶皱。
他太明白父母的心思了。在老一辈眼里,怀了孩子就该“负责任”,就该给个名分,仿佛婚姻是给孩子的附属品。可他做不到。陆知野怀了孕是事实,他会负责到底,给她最好的安胎条件,给孩子完整的成长环境,但这不代表要把自己的人生也绑进去。
他想起第一次见陆知野,她站在片场角落里啃盒饭,被场务刁难也只是红着眼瞪回去,像只炸毛的小野猫,浑身是刺,却透着股不肯低头的韧劲。那时候他只觉得这姑娘够野,够能扛。可后来呢?她借着请教剧本靠近,主动生扑他,然后说自己会吃晕车药,然后就是现场改戏,被他发现怀孕——每一步都是踩得那么准,这姑娘哪是什么没头脑的暴躁丫头?
她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了资本的冰冷,知道“沈砚绝”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生扑他,怀上孩子,执意要生下来,与其说是情难自己,不如说是一场精准的豪赌——赌他会念及孩子,赌他不会对孕妇弃之不顾,赌这个孩子能成为她绑定顶级资源的船票。这份目的性,藏在温顺的外表下,比沈汀澜的锋芒毕露更让人觉得心惊。
“不适合做老婆啊……”沈砚绝轻嗤一声,指尖的烟在晨风中微微颤动。老婆该是什么样?该是能卸下防备说心里话的人,是知道他熬夜写剧本会悄悄热牛奶的人,是在他被质疑时会站出来说“他很好”的人。而陆知野,她眼里的光永远落在“机会”和“未来”上,她的世界里,事业是唯一的主线,他和孩子更像是这条主线上最稳妥的保障。
他承认陆知野的拼。为了一个镜头反复琢磨走位,大冬天跳进冷水里拍戏眼睛都不眨,背台词能背到凌晨三点,这份努力和灵气,在新人里确实难得。可她的拼,带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像独自攀山的旅人,眼里只有山顶的风景,没心思看身边的人。这和沈汀澜不一样——沈汀澜也拼,却总想着拉着闺蜜一起往前跑,她的野心是“我们一起赢”,而陆知野的野心,是“我要自己登顶”。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落在他手背上,带着点暖意。沈砚绝把烟收进烟盒,转身往房间走。对陆知野,该给的资源要给,该尽的责任要尽,孩子生下来他会疼,但婚姻这回事,不能因为“有了孩子”就将就。他要的不是搭伙过日子的伙伴,是能灵魂契合的人,是哪怕吵得再凶,转身时也会记得对方软肋的人。
房间里,沈汀澜还在睡,眉头舒展了不少,嘴角微微翘着,像梦到了什么好事。沈砚绝放轻脚步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或许前路依旧模糊,但至少他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对陆知野的责任,对沈汀澜的试探,对许清棠的界限,都该在心里划清了。这人生的棋盘,终究要自己落子才不算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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