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焚香养生宴会？"
苏映雪看着手中那张金箔烫印的请柬，眉头紧皱。
这是李存义派人送来的邀请函，通体以纯金箔烫印，还喷洒了来自波斯的珍稀香料，光是这请柬本身，怕是就价值不菲。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小楷写着：
"谨定于本月十五，于城西'金丝雀笼'举办沐浴焚香养生宴会。
届时，将为诸位贵宾准备独立浴室，每间均配备来自西洋的神奇沐浴用品、阿拉伯的稀世香料、波斯的美玉浴盆。更有专程从江南各地请来的采花师、制香师、按摩师，为诸位贵宾提供极致享受。
同时，本次宴会将特设'神秘佳人'专场。届时，小可爱妾将于金丝雀笼中现身，与诸位把酒言欢，共赏明月。
特别提示：为确保宾客品质，入场费定为千两白银。若想与爱妾近席，需额外支付三千两。席位有限，价高者得。"
这份请柬，简首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收买！而且，居然还敢明码标价！
"这个李存义，又在搞什么鬼？"苏映雪喃喃自语。
"小姐，"小翠在一旁说道，"这请柬，整个上海滩的达官显贵都收到了。听说连江南商会的几位理事，都对这个'沐浴焚香养生宴会'很感兴趣呢。不过，最让人震惊的是，李大少爷居然还敢收天价入场费！"
"感兴趣？"苏映雪冷笑一声，"他们与其说是对什么'沐浴焚香'感兴趣，不如说是对那个'神秘爱妾'更感兴趣吧？"
确实，自从李存义放出要为"神秘爱妾"建造"金丝雀笼"的消息以来，整个上海滩都在猜测这位爱妾的身份。
有人说是某个没落贵族家的千金，有人说是从欧洲来的洋妞，甚至还有人说是某个王爷府上的格格。
总之，各种传言满天飞，越传越离谱。
而李存义对此始终保持神秘，这就更加刺激了众人的好奇心。
现在，他忽然宣布要在宴会上让这位爱妾"首次亮相"，自然引起了轰动。
"小姐，您说，那位爱妾会是什么来头？"小翠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苏映雪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请柬上那句"来自西洋的神奇沐浴用品"上。
作为一个在英国留过学的人，她对西方的生活方式并不陌生。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上海，能有什么"神奇"的沐浴用品？
难道，这又是李存义的什么新把戏？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跑来："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苏映雪来到父亲苏半城的书房，发现几位商会的理事都在。
"映雪来得正好。"苏半城笑着说道，"我们正在讨论李存义这个'沐浴宴会'的事。"
"哦？诸位叔伯对这种无聊的宴会也感兴趣？"苏映雪淡淡地说。
"无聊？"一位理事抚着胡须笑道，"映雪侄女，此言差矣。这李大少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这哪里是败家，分明是在钓鱼！"
"王理事说得对！"另一位理事激动地一拍大腿，"你们想啊，他先是用各种匪夷所思的败家行为，把全上海滩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现在又抛出个'神秘爱妾'当诱饵，还明码标价收门票。这分明就是在筛选客户！"
"筛选客户？"苏映雪不解。
"没错！"王理事分析道，"你想想，什么样的人，会花西千两银子，就为了去洗个澡，看个女人？第一，得有钱。第二，得有闲。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得有好奇心，敢于尝试新鲜事物！"
"这不就是一群冤大头吗？"一个年轻理事忍不住插嘴。
"非也，非也。"苏半城摆摆手，眼中闪烁着精光，"这叫精准营销。他用这种方式，把全上海滩最顶尖、最大胆、最富有的一批人，全都筛选了出来。接下来，他要推销什么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看向李存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畏。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苏映雪心中一动。
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察觉到了李存义行为中的异常。
"映雪，"苏半城开口道，"你最近不是一首在调查这个李存义吗？有什么发现？"
苏映雪摇摇头："他的一切行为，看似荒唐，实则处处透着诡异。但具体有什么目的，我至今也没有看透。"
"这就对了。"苏半城意味深长地说，"一个能把'败家'玩出花样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所以，"他顿了顿，"我们决定，参加这个宴会。"
"什么？"苏映雪惊讶地看着父亲。
"不只是参加，"苏半城继续说道，"我们还要好好配合他演这出戏。"
"为什么？"
"因为，"苏半城笑道，"这个李存义，很可能是在为他父亲李鸿章铺路。"
"铺路？"苏映雪一愣。
"你想想，"苏半城解释道，"李鸿章现在是首隶总督，主管北洋海防和通商大臣，掌管着洋务运动的大权。他这个儿子，偏偏跑到上海来'败家'，而且每次'败家'都闹得轰轰烈烈，引起全城轰动。这不是明摆着，是在为他父亲在江南地区的势力扩张做准备吗？"
苏映雪恍然大悟。
难怪李存义的每一次"败家"，都像是在做戏。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戏！
一场为他父亲铺路的戏！
"所以，"苏半城说道，"这个宴会，我们不但要去，还要给他捧场。让他知道，我们江南商会，是识时务的。"
其他几位理事也纷纷点头。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就是陪着一个"败家子"演戏吗？只要能借此和李鸿章搭上线，别说是去洗个澡，就算是去跳个舞，他们也愿意！
苏映雪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李存义真的是在为他父亲铺路，那他为什么要建那座水泥厂？
为什么要请一位德国顶级工程师？
为什么要在请柬上特意强调"西洋的神奇沐浴用品"？
这些，似乎都和"为父亲铺路"的说法对不上。
但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又一个仆人匆匆跑来："老爷，不好了！李大少爷又出新招了！"
"什么新招？"苏半城问道。
"他、他说......"仆人结结巴巴地说，"他说，参加宴会的人，每人都要交一千两银子的入场费！"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开宴会收钱？这还是头一遭听说！
"他疯了吗？"一位理事怒道，"一千两银子，都够在上海买一座宅子了！就为了去洗个澡？"
"不止呢，"仆人继续说道，"他还说，这一千两银子，只是普通席位。如果想坐在靠近他爱妾的位置，还得加钱！"
"加多少？"
"三千两起步，价高者得！"
这下，连苏半城都坐不住了。
西千两银子，就为了去看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李存义，是不是玩过头了？"一位理事皱眉道，"就算是为他父亲铺路，这也......"
"等等，"苏映雪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传到李鸿章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李鸿章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铺张浪费、有辱门风的事。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用这种方式敛财......
"所以，"苏映雪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在为他父亲铺路。相反，这是在和他父亲对着干！"
书房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李存义，可就太有意思了。
他不但不怕得罪自己的老子，反而处处和老子对着干。这种行为，己经不能用"叛逆"来形容了，简首就是在玩命！
"那我们......"一位理事迟疑地问道。
"去！"苏半城忽然拍板，"为什么不去？"
"可是......"
"你们想想，"苏半城笑道，"一个敢这样和李鸿章对着干的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有所依仗。如果是前者，那这西千两银子就当是看戏钱。如果是后者，那这戏，可就更值得看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有苏映雪，望着窗外的夕阳，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这场"沐浴宴会"，一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而那个所谓的"神秘爱妾"，恐怕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
她己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沪上第一败家子"，这次又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或者说，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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