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车床运转的第三天，工部局的公文到了。
烫金的公文上，用中英双语写着：
【经查，浦东玫瑰庄园涉嫌非法建设重工业设施，违反《租界工业管理条例》，限三日内停止一切生产活动，接受调查。
——上海工部局工业委员会】
李存义把公文拍在桌上，看向玛蒂尔德：“你的人？”
玛蒂尔德正涂着指甲油，闻言手一抖，红色指甲油在旗袍上晕开一片：“维克多·杜邦。他咽不下上次的气。”
古斯塔夫把公文翻过来，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想保住工厂，今晚九点，外滩俱乐部，带十万两银票】
“敲诈？”英格丽冷笑，“法国人，还是这么优雅。”
李存义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今晚，我去会会这位维克多先生。”
玛蒂尔德突然抓住他手腕：“别去。维克多背后是租界董事会，他们想要的不只是钱。”
“那是什么？”
“是技术。”她低声说，“你的炼钢技术，你的车床技术……他们想把玫瑰庄园，变成第二个江南制造局。”
——
晚上八点，外滩俱乐部。
维克多·杜邦穿着燕尾服，正在指挥乐队演奏《蓝色多瑙河》。看见李存义进来，他优雅地举杯：“李少爷，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李存义把公文拍在桌上：“维克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维克多微笑，“意思是，你们中国人，不适合玩重工业。”
他指着窗外的黄浦江：“看见那些军舰了吗？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他们的炮口，随时可以对准你的玫瑰庄园。”
李存义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十万两，够不够？”
维克多摇头：“不够。我要技术。炼钢的配方，车床的图纸……全部。”
“如果我不给？”
维克多打了个响指，两个印度巡捕走过来，手里端着李恩菲尔德步枪。
“明天早上。”维克多轻声说，“工部局的封条，会贴在玫瑰庄园的大门上。”
——
同一时间，玫瑰庄园。
古斯塔夫正带着工匠们连夜赶工。他们把最重要的车床和炼钢炉，拆成零件，藏进地下室。
英格丽用德语问：“李，有办法吗？”
李存义把怀表放在桌上，指针指向九点：“有。但要看，谁的后台更硬。”
他掏出电报本，写下一行字：
【父亲，工部局要查封玫瑰庄园，请北洋水师，明日凌晨，黄浦江口演习。】
电报发出后，他看向玛蒂尔德：“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玛蒂尔德把旗袍下摆撕开，露出里面的手枪：“我的人，己经在外滩俱乐部了。”
——
晚上九点三十分，外滩俱乐部。
维克多正在和李存义谈判，突然，乐队停止了演奏。
十几个穿北洋水师制服的军官走进来，为首的是李鸿章的副官，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奉北洋大臣令，玫瑰庄园属军事保密单位，任何未经许可的搜查，视同挑衅大清帝国。】
维克多的脸色变了。
副官走到李存义面前，敬礼：“李少爷，李大人让我带句话——‘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让他的军舰，沉在黄浦江’。”
维克多强笑：“这是误会……”
副官没理他，只是对身后的军官说：“从现在起，玫瑰庄园外围，设军事禁区。任何可疑人员，就地逮捕。”
——
第二天清晨，黄浦江口。
北洋水师的“定远号”和“镇远号”缓缓驶入，炮口对准了租界方向。
工部局的董事们，在望远镜里看见这一幕，集体沉默了。
维克多被董事会紧急召回，当他得知北洋水师己经接管玫瑰庄园外围时，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维克多先生。”董事会主席冷冷地说，“你惹错人了。”
——
同一时刻，玫瑰庄园。
古斯塔夫把最后一台车床装好，对李存义竖起大拇指：“东方人，你比我想的，还要疯。”
李存义把怀表放回口袋：“不是我疯，是他们忘了——这里，是中国的土地。”
玛蒂尔德走过来，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维克多的新计划。他想通过外交渠道，向总理衙门施压。”
李存义展开纸条，上面是维克多的笔迹：
【只要交出技术，工部局愿意提供租界保护，并协助玫瑰庄园，成为第二个江南制造局。】
“第二个江南制造局？”李存义冷笑，“不，我要的是——第一个中国工厂。”
维克多站在外滩俱乐部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玫瑰庄园，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军舰能护住工厂，但护不住人心……"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生锈的德国勋章，上面刻着【克虏伯，1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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