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日的新疆沙漠，暮色比日历来得更早。下午五点刚过，玄武监狱的光伏大门就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红砖墙投下的影子在沙地上拉得老长，像道等待被跨越的界限。沈振华站在门岗旁的公告栏前，指尖划过最新张贴的薪资表——那张用防水纸打印的表格上，“反金融犯罪专员”几个字被红笔圈住，后面跟着的数字在余晖里泛着光：6.89万/月（数字人民币）。
这位致一科技创始人沈诗涵的堂舅舅，己经在这片沙漠监狱做了三年总监区长。他身上的制服袖口磨出了细毛边，却依旧笔挺，就像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都排好队，今晚的通知关系到你们往后的日子。”
队列里的人影在光伏路灯亮起时逐渐清晰。前国企副总赵建国的背有些驼，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改造手册，封面上“第187次考核合格”的印章洇了边角。他旁边站着曾因非法集资入狱的周志强，这人入狱前是个数学老师，此刻正用手指在沙地上演算着什么，沙粒被风一吹就散了。
“先说说回家的事。”沈振华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广场，惊飞了墙头上栖息的几只沙雀，“户籍地在新疆境内的，监狱安排致腾新能源巴士送站，车上配了反诈手册和致一科技的离线支付终端——记住，到家先给家人扫个数字人民币离线码报平安，别让骗子钻了空子。”
人群里响起细碎的议论声。赵建国身旁的李市长（因受贿罪减刑释放，出狱后大家仍习惯这么称呼）扯了扯他的袖子：“听说你儿子在昌吉开了家光伏配件厂？我老家就在那边，要不搭个伴？”赵建国没应声，眼睛首勾勾盯着公告栏上的“编制岗位”字样，那是他入狱三年来的执念——当年在国企做副总时，他总说“编制是铁饭碗”，却没想到自己会栽在“铁饭碗”的贪欲里。
沈振华顿了顿，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公告栏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滚动播放着星畅公寓的内部视频：“不想回家的，或者想留在这里重新开始的，听好——反金融犯罪岗位招12人，要求懂财务、熟悉金融监管漏洞，月薪6.89万，缴纳五险一金，五年后考核优秀者首接转事业编。”
“6万多？”周志强的手指停在沙地上，这个数字让他想起自己当年给投资者画的“月息8%”的饼，此刻喉咙发紧，“要……要考试吗？”
“考，但不难。”沈振华调出VR模拟考试的画面，屏幕上出现虚拟的诈骗案宗，“笔试考金融法规，面试用VR模拟审讯，你们这些‘行家’，只要把小聪明用到正道上，通过率比大学生还高。”他看向赵建国，“赵总，你当年管的那笔专项资金，漏洞正好是现在反洗钱的重点排查项，你的经验，比教材值钱。”
赵建国的喉结动了动，三年前被带走时，检察院的卷宗里写满了他“利用制度漏洞挪用公款”的细节，此刻这些字突然有了新的重量。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改造积分卡，上面的5800分够换一套《金融犯罪侦查手册》，是上周用三个通宵整理监狱图书馆换来的。
“还有园林维护岗。”沈振华切换屏幕，出现沙漠植物园的航拍图，光伏灌溉系统正在给梭梭林浇水，“招20人，负责光伏电站周边的防沙林养护，月薪1.2万，包吃住，表现好的能调去致腾环保的沙漠治理项目组，那可是给联合国写报告的活儿。”
队列末尾的王磊猛地抬头，他入狱前是个包工头，因为欠薪被工人告了，最擅长的就是“伺候”土地——老家的几亩地被他种成了村里的样板田。屏幕上的梭梭苗让他想起儿子小时候在田埂上追蝴蝶的样子，那孩子现在该上初中了，听说致一科技在县城捐了VR学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别墅区书房里的商业密码 他想攒钱给儿子报个编程班。
“李市长，”沈振华忽然点名，“你的法律资格证还在有效期，反金融犯罪岗的面试官里，有位是你当年的老同事，他托我问你，愿不愿意回来做‘制度补丁’？”
李市长的手抖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的名字早就和“贪官”二字钉死了。三年前在法庭上，他说“我对不起那些信任制度的人”，此刻这句话突然有了回音。他想起上周在监狱VR机房，模拟给年轻干部讲“权力边界”时，系统给出的“共情指数92分”，当时还笑说自己是“久病成医”。
夜幕彻底落下，光伏路灯齐刷刷亮起，把每个人的影子钉在沙地上，又被风揉碎。沈振华看着眼前这些人，有的盯着薪资单发呆，有的在手机上查考试大纲（监狱的二手华为手机能连内部网），还有人在悄悄互相打听“VR面试穿什么衣服”。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沈振华合上文件夹，“三天后，愿意考编的去VR机房报名，想做园林的去后勤处登记，要回家的……记得带上致腾反诈APP，那上面有全国的招聘信息，致一科技的子公司，对刑满释放人员零歧视。”
人群慢慢散开，赵建国没走，他走到公告栏前，用手机拍下薪资单，照片里6.89万的数字旁边，正好有株骆驼刺顶着星星。他点开致腾APP，搜索“反金融犯罪考试真题”，页面弹出一条提示：“您的改造积分可兑换专属题库，由前财政局副局长周兰芝（现反诈培训导师）录制解析课”。
周兰芝……赵建国想起这个名字，当年两人在一次财政会议上碰过面，听说她现在是这里的“明星导师”。他点开课程预览，视频里的女人穿着致一科技的志愿者马甲，正在讲“专项资金挪用的12个隐蔽手段”，身后的白板上写着：“知道漏洞在哪里，才能守住门”。
王磊去了后勤处，登记时看到园林岗的职责说明里写着“每周可申请一次视频通话，致一科技补贴流量费”。他想明天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儿子，爸爸在沙漠里种的树，能挡住沙子，也能撑起一个家。
李市长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光伏电站，板阵在夜色里像片发光的海。他掏出监狱发的华硕阅读器，开始写《权力清单漏洞分析》，这是他昨晚失眠时构思的，原本只是想给监狱的心理课当案例，此刻突然有了更清晰的方向——他想给那些还在岗位上的人，写一份“避坑指南”。
沈振华锁门时，看到公告栏的玻璃上印着自己的影子，和三年前刚来时相比，鬓角多了些白发，但眼神更亮了。他收到沈诗涵的微信：“舅舅，致一的量子支付系统刚接入监狱，犯人工资以后首接进数字人民币钱包，防洗钱的第一道关，就交给他们自己守了。”
他回了个“好”，转身走向办公楼。楼道里的光伏灯随着脚步亮起，照亮墙上的标语：“每个错误都藏着修正的可能”。远处的沙漠里，新栽的梭梭林在月光下舒展枝叶，它们的根正悄悄往深处扎，像那些正在重新计算人生价值的人，在荒芜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土壤。
夜风吹过光伏板，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给这场特殊的“招聘会”伴奏。明天太阳升起时，会有人拿起笔走进VR考场，有人扛起锄头走向防沙林，有人背着行囊踏上回家的路，但无论选哪条，他们的脚步里，都少了些沉重，多了些对“明天”的具体想象——那想象里，有6.89万月薪的踏实，有1.2万工资里的希望，更有把“过去”变成“经验”的勇气。
而沙漠的星星，正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些重新出发的人，在光伏灯光与星光的交织里，慢慢走出属于自己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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