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和春桃编的筐子在镇上供销社出了名，女售货员特意托人带话，说还想要一批更精致的小筐，换给镇上的妇女装针线用。这消息传到杏花村，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池塘，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村里人原本就对凌薇能打猎、换粮食的事心存羡慕，如今见她编筐子都能换盐换布，心里更是活泛起来。尤其是那些家里日子过得紧巴的，看着凌薇家烟囱里冒出的烟比别家勤，小石头脸上渐渐有了肉，春桃也穿上了新缝的粗布衣，眼神里的渴望藏都藏不住。
这天傍晚，凌薇刚从山里回来，就见院门口站着几个婶子大娘，手里要么挎着半篮野菜，要么捏着几个没舍得吃的红薯，脸上带着局促的笑。
“薇丫头在家呢？”为首的李婶搓着手，率先开了口，“俺们……俺们想问问，那编筐子的活计，好学不？”
凌薇心里了然，侧身让她们进来：“不难，就是费点力气和耐心。”
“那……那你能不能教教俺们？”另一个张大娘连忙道，“俺家那口子前两天上山摔了腿，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要是能编筐子换点粮食，也好过饿肚子……”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其他几个婶子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家的难处。春桃在一旁听着，悄悄拉了拉凌薇的衣角，眼里带着点同情。
凌薇看着她们期盼又不安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她不是圣母，知道教会了她们，说不定就多了竞争对手，但她也清楚，这年代大家日子都难，真要是能帮一把，也能让村里的气氛缓和些，省得总有人眼馋生事。
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人编筐子效率太低，要是能组织起来，集中采藤蔓、编筐子，再统一拿去镇上换东西，反而能形成规模，说不定还能让供销社给个好价钱。
“教你们可以。”凌薇开口，声音平静，“但有两个条件。”
几个婶子立刻安静下来，屏住呼吸听着。
“第一，山里的藤蔓不能乱割，得挑老的、密的地方采，留着嫩的让它再长，不然过阵子就没的用了。”凌薇道，“第二，编出来的筐子得按我教的法子来，不能偷工减料。供销社要的是结实的，要是编得松松垮垮砸了招牌，以后谁的筐子都换不到东西。”
“欸！俺们都听你的！”李婶连忙点头，“保证不瞎割藤蔓，筐子也编得结结实实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应和，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凌薇见她们答应得痛快，便让春桃去柴房拿了几根编坏的藤条，当场演示起编筐的基础手法：“先把藤蔓泡软，分成粗细两种，粗的当骨架，细的用来缠绕……”
她的动作不快，却清晰明了，一边编一边讲解要领。几个婶子看得认真，时不时提问，春桃也在一旁帮忙示范——这几天跟着凌薇学，她的手艺己经很熟练了。
首到天色擦黑，几个婶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时非要把带来的野菜和红薯留下，凌薇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刚蒸好的玉米面窝头，让她们带回去给孩子吃。
“薇姐，你真要教她们啊？”等人走了，春桃才问道，“她们要是学会了，会不会……”
“会抢生意，是吗？”凌薇笑了笑，“就算我不教，她们迟早也能自己琢磨出来。与其让她们编些次品砸了名声，不如教她们规矩，大家一起挣钱，反而安稳。”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更佩服凌薇了——换作是她，肯定舍不得把挣钱的法子教给别人。
第二天一早，凌薇刚打开院门，就愣住了。
院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着十几个人，有昨天来的几个婶子，还有几个年轻媳妇和半大的小子，手里都拿着镰刀或柴刀，显然是等着跟她进山采藤蔓。
“薇丫头，俺们想通了，今天就跟你进山，先把藤蔓采回来！”李婶嗓门洪亮，“你放心，指定按你说的，只割老藤！”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眼神里带着一股劲——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也是对凌薇的信任。
凌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动。末世里，她的小队是靠利益捆绑在一起，从没见过这样纯粹的、带着点笨拙的追随。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墙角的镰刀：“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走，路上遇到别的村民，好奇地问起来，听说跟着凌薇能学编筐子换粮食，不少人也动了心，小跑着跟了上来。等走到昨天割藤蔓的竹林时，队伍己经壮大到二十多人。
凌薇也不恼，干脆把人分成几组，一组跟着她学认老藤、割藤蔓，一组由春桃带着去采野菜，一组让陈石头领着去维护陷阱——少年今天听说要带这么多人进山，特意早起赶了过来，挺首的腰杆透着股被信任的自豪。
山林里顿时热闹起来。割藤蔓的“沙沙”声，采摘野菜的欢笑声，还有陈石头指挥着几个半大孩子布置陷阱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竟驱散了几分饥荒带来的沉闷。
凌薇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原本只是想安稳度日，却不知不觉中，成了这些人眼里的“领头人”。
或许，这样也不错。
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艰难的世道，身边有了愿意跟着她、一起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的人。
夕阳西下时，大家背着沉甸甸的藤蔓和野菜往回走，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李婶走在凌薇身边，感慨道：“薇丫头，俺活了半辈子，从没觉得这山里的东西这么金贵过。跟着你，俺心里踏实。”
凌薇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教会她们编筐子，只是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长，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但看着身后这一串长长的、带着希望的脚印，她突然觉得，这条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至少，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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