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野猪刚扛到院门口，就被闻风而来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天爷！这真是野猪？”有人踮着脚往前凑，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油光水滑的黑皮和露在外面的粉红瘦肉，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可不是咋的！看这獠牙，少说也有两百斤！”
“凌丫头一个人扛回来的？这力气也太吓人了吧！”
议论声嗡嗡作响，有惊叹，有羡慕，也有藏不住的贪婪。凌父凌母早就被惊动了，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肩上那沉甸甸的肉，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又是惊又是怕。
“让让。”凌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原本嘈杂的人群竟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道。她径首走进院子，把半扇野猪“咚”地扔在地上，沉闷的响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爹，找把干净的刀来。”凌薇解下腰间的柴刀，扔在一旁。
凌父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应声，转身就往灶房跑，差点被门槛绊倒。凌母则是死死盯着那半扇野猪，眼圈又红了——这么多肉，够他们吃多久啊！
院门外的村民还没散去，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院里瞅，有人忍不住喊：“凌丫头，这么多肉，你家也吃不完，分点给大伙呗？”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都是一个村的，该互相帮衬着点！”
“我家娃都快饿晕了，给一小块就行！”
声音越来越杂，渐渐有了点逼宫的意味。在这饿疯了的年头，这么多肉摆在眼前，谁能不动心？
凌薇擦了擦手上的血，走到门口，冷冷地扫了一圈。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叫嚣得最凶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了嘴。
“分肉？”凌薇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以。”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满是期待。
“但不是白分。”凌薇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想吃肉，行。拿东西换。”
她顿了顿，伸出手指，一条条数着：“野菜、草药、干净的柴火、或者……帮我家干活。按东西好坏、力气大小算，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谁也别想空手套白狼。”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啥？还要换？凌丫头你咋这么抠门？”
“就是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肉还舍不得？”
“我看她就是故意炫耀！”
说这话的，大多是村里游手好闲的懒汉，或是之前跟凌家不对付的人家。王翠花不知何时也挤在了人群里，此刻正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哟，这刚得了点肉，就忘了自己姓啥了？当初要不是村里接济，你们家早饿死了！”
凌薇眼神一冷，看向王翠花：“接济？大伯娘是说，你天天来我家‘拿’粮食，也算接济？”
一句话堵得王翠花脸都青了，周围的人也想起王翠花平时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窃笑起来，刚才的议论声也小了不少。
这时，李虎带着那三个猎户也赶来了，肩上还扛着剩下的半扇野猪。他刚才在山里就想好了，这野猪能到手全靠凌薇，他不能独吞，得送一半过来。没想到刚到村口就听说凌薇要分肉，顿时高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不光有本事，脑子还清楚。
“大伙静一静！”李虎嗓门大，一开口就压过了议论声，“这野猪是凌丫头先拿下的，她愿意拿出来换，己经够意思了！谁要是想白要，就是不讲理！”
他是村里的老猎户，平时为人还算公正，说话有几分分量。众人听他这么说，那些想占便宜的人也不敢再吱声了。
李虎又看向凌薇，把自己扛的半扇野猪也放在地上：“凌丫头，这半扇也该是你的，刚才在山里是我糊涂了。”
“不用。”凌薇摇头，“说好一半就是一半。李叔要是想换，也按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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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规矩来！我家里有几张上好的兔皮，还有点晒干的草药，都给你拿来！”
有李虎带头，其他人也动了心思。
“凌丫头，我家有两捆干柴，能换多少？”
“我会编筐，给你编十个筐，能换斤肉不？”
“我挖了点荠菜，虽然不多，能换一小块不？”
看着众人从贪婪变成小心翼翼的询问，凌薇点了点头：“可以。娘，你找个本子记一下，谁拿了啥，换了多少肉，一笔一笔记清楚。”
凌母连忙应声，找了个破本子和半截铅笔，紧张地站在一旁。
凌父己经把刀拿来了。凌薇接过，是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她皱了皱眉，从空间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就说是以前亲奶奶留下的。
刀光一闪，利落的下刀声响起。凌薇处理起猪肉来极快，去皮、剔骨、分肉，动作干净利落，肥瘦分得清清楚楚，每一块都切得大小均匀，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张婶，两捆柴，换这块，大概两斤。”
“刘大爷，十个筐，换这块，三斤，带点肥的。”
“王小哥，荠菜不多，换这块，够你家孩子尝尝味。”
她一边分肉，一边报数，声音清晰，分量公道，绝不多给，也不少给。凌母在一旁飞快地记着，虽然手还在抖，但脸上己经有了底气。
王翠花看着一块块肉被分走，自己却啥也换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咬咬牙，拉着儿子挤上前：“我、我也换！我家……我家有个破陶罐，能换不？”
凌薇瞥了那陶罐一眼，破得连底都快掉了，她淡淡道：“不值钱，换不了。”
“你！”王翠花急了，“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规矩对所有人都一样。”凌薇头也不抬，切下一块肉递给旁边的人，“想换肉，就拿值钱的东西来。要么，就等着饿死。”
冰冷的语气，让王翠花瞬间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拿着肉高高兴兴地走，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闹。
半个时辰后，两大扇野猪基本分完了。凌家自己留了一大块带骨的，剩下的都换成了野菜、草药、柴火，还有人答应帮忙修屋顶、劈柴，凌母的本子上记了满满一页。
村民们拿着肉，一个个喜滋滋的，看凌薇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看软柿子的轻视，而是多了敬畏和感激。
“凌丫头，谢了啊！”
“以后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说！”
“这丫头，真是长大了！”
听着这些话，凌父凌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和难以置信。他们家，好像真的要不一样了。
人群散去后，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院墙，照在满地的狼藉和那堆换来的东西上，竟有种莫名的温暖。
凌薇把剔骨刀擦干净收好，看着那堆换来的野菜和草药，眼神平静。
她要的不是别人的感激，是规矩。
一个由她定的，谁也不能破坏的规矩。
在末世，没有规矩，就意味着混乱和死亡。在这里，同样如此。
她转头看向父母：“爹，把肉收拾一下，该腌的腌，该熏的熏。娘，烧点热水，今晚咱们吃红烧肉。”
红烧肉。
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让凌父凌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夜色渐浓，凌家烟囱里升起了久违的浓烟，一股浓郁的肉香，悄悄飘出院子，弥漫在杏花村的夜空里。
闻着这香味，不少人家吞着口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凌家的丫头，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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