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光隐进山坳,田埂上的疲惫被夜色悄悄裹起。石头抱来几捆干柴,在晒谷场中央点燃,火苗“噼啪”窜起,舔着黑黢黢的木柴,把周围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来,都凑近些!”张大叔往火堆里添了根粗木,火星子腾空而起,像撒了把碎星,“今晚不聊蝗虫,咱说说过去的事。”
汉子们挨着坐下,妇女们抱着孩子围在旁边,连打盹的孩子们都被火光惊醒,凑过来听。春桃给每个人递了块烤红薯,甜香混着烟火气,在夜色里漫开来。
“我像石头这么大时,也遭过一次蝗灾。”张大叔磕了磕烟袋锅,火星落在地上,“那年比现在邪乎,蝗虫把地里的麦根都啃光了,村里饿死了不少人。”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我爹为了给我找口吃的,半夜去扒地主家的粮仓,被打断了腿,没过仨月就走了……”
火堆边静悄悄的,只有柴火燃烧的声响。石头攥紧了手里的红薯,烫得手心发疼也没察觉——他只听说过张大叔爹早逝,却不知是这样的缘由。
“后来呢?”小石头忍不住问,眼里闪着光。
“后来啊,邻村的人把自己的口粮匀了咱一半。”张大叔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他们推着独轮车,走了半夜山路送来的,米里掺着沙土,可咱村人就是靠那点米活下来的。”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影,“就从那黑风口翻过来的,路滑得很,摔了不知多少跤。”
王支书往火堆里添了把柴,接过话头:“我记得更清楚。那年我才十岁,跟着我娘去领粮,看见邻村的李大爷把最后半袋米给了咱,自己娃饿得首哭,他就抱着娃哄,说‘明天就有吃的了’。”他抹了把脸,“后来才知道,他那娃没挺过那个冬天。”
妇女们的眼圈红了。李寡妇把孩子搂得更紧,低声说:“怪不得你们总说要帮邻县,原来是有这么段事……”
“可不是嘛。”刘二婶叹了口气,“我娘说过,那年头,谁家有难处,不是靠乡亲们帮衬着过?就像这火堆,一根柴烧不旺,捆成捆才能暖烘烘的。”
石头往火堆里扔了根细柴,火苗蹿得更高了:“张叔,那后来呢?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灾荒年:重生大佬带村飞 咱村是咋缓过来的?”
“靠双手呗。”张大叔笑了,“蝗灾过了,全村人一起开荒,男的刨地,女的拾粪,连娃都学着种豆子。春播时缺种子,就你家匀一捧,我家凑一把,硬是把荒坡种成了良田。”他拍了拍石头的肩膀,“人这一辈子,谁没遇着几个坎?怕啥?咬咬牙,互相拉一把,就过去了。”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小石头举着烤红薯问:“那我们这次也能像以前一样,把日子过好吗?”
“能!”王支书的声音响亮,“以前咱啥都没有,靠一把锄头都能刨出活路,现在咱有腊肉坊,有存粮,还有这么多齐心的人,啥坎过不去?”
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刚才的疲惫淡了,眼里多了点亮。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更早的往事——谁家在旱灾时给全村送过水,谁家在雪灾时收留过路人,谁家的老人曾背着药箱走村串户给人瞧病……那些被岁月埋起来的暖心事,像被火烤化的冰,一点点淌进心里。
凌薇看着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日子就像这火堆,得有人添柴,有人挡风,才能烧得旺。”她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笑着说:“等蝗灾过了,咱把腊肉坊的生意再扩扩,让邻县的人也来学手艺,咱一起挣钱,一起把日子过红火。”
“好!”大伙儿齐声应着,声音里的热乎劲,比火堆还暖。
夜深了,火堆渐渐变成了通红的炭火,却依旧暖烘烘的。孩子们靠在大人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汉子们聊着开春的农活,声音里透着盼头;妇女们则小声说着家常,手里纳着鞋底,线绳穿过布面的“沙沙”声,像在给这夜伴奏。
没人再提白天的辛苦,也没人愁明天的难。因为他们知道,不管遇到啥灾,只要这围着火堆的人不散,这互相帮衬的情分不变,日子就总能像这炭火,哪怕只剩余温,也能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炭火还在发亮。早起的人添了把柴,火苗又蹿了起来,映着远处田埂上渐渐出现的身影——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要去地里清虫,要去修补田埂,要为往后的日子接着忙活。但心里那团被往事暖热的火,会一首烧着,比任何灾难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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