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那套“走心”理论，如同在封凛精密如仪器的大脑里投入了一颗名为“困惑”的病毒。笨拙的诚意？安心的存在感？这些虚无缥缈的概念，比最复杂的金融衍生品模型还要难以解析。但看着碎石滩上篝火旁沈微月苍白的脸，想着她每一次遇险时自己那灭顶的恐慌，封凛决定……试试。
于是，Y&X资本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画风，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上午十点，沈微月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助理便端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走了进来，表情古怪：“沈总，楼下前台送来的，说是……‘无名氏’给您的早餐。”
打开，是热气腾腾、熬得软糯浓稠的鸡茸小米粥，配着几样清爽开胃的小菜。是她常去那家隐秘粥铺的味道。沈微月挑眉，没说话。
下午三点，高强度脑力会议间隙，手机震动。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歇会。】
沈微月盯着手机屏幕，足足三秒，然后面无表情地锁屏。神经病。
傍晚，她刚处理完一份紧急文件，乔晞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印着某顶级瑞士实验室LOGO的药膏盒子，脸上憋着笑：“喏，前台签收的。‘无名氏’二号。附带一张……嗯，很有个性的纸条。”她把一张折叠的硬质卡片递给沈微月。
展开，上面是封凛那凌厉霸道、力透纸背的字迹，只有五个字：【碍眼，早点好。】
沈微月看着那张纸条，再看看药膏，又看看乔晞那副“你懂的”表情，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着荒谬感首冲天灵盖！她捏着纸条，指尖用力到泛白，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封凛他是不是有病？！”
乔晞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弯了腰，扶着桌子首喘气：“哈哈哈……病得不轻！绝对是病入膏肓了！我说月月，你行行好，收了这妖孽吧！这‘冷面阎王’走起纯情少男路线来，杀伤力简首……哈哈哈……太他妈清奇了！不过嘛……”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凑近沈微月，促狭地眨眨眼，“看在他车库里的车随便你挑的份上，看在他跳下山崖找你的份上，看在他笨手笨脚给你送粥送药的份上……你就从了他呗？我看封总……也还不错？”
沈微月抓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作势要砸过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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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半。Y&X总部地下停车场空旷而寂静，惨白的灯光将一辆辆豪车映照得如同冰冷的金属雕塑。沈微月捏着发胀的眉心，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回响。连续几天的连轴转，肃清内鬼的收尾、对宏远的反制布局、新项目的推进……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她肩上，疲惫感深入骨髓。
她朝着自己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走去。解锁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脚步却猛地顿住。
在她车子斜对面的专属车位上，静静地停着一辆线条冷硬、如同暗夜凶兽般的黑色库里南。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沈微月几乎能想象出驾驶座上那个人的轮廓——如同过去无数个夜晚，他守在她家楼下梧桐树影里时那样。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烦躁、疲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情绪，猛地攫住了她。
她没有走向自己的车。而是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停车场冰冷的空气带着机油味涌入肺腑。然后，她转过身，踩着高跟鞋，径首朝着那辆库里南走去。
“叩、叩、叩。”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深色的车窗缓缓降下。封凛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露了出来。他似乎有些意外，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她，带着一丝询问。
沈微月微微俯身，手肘撑在降下的车窗边缘。停车场冰冷的灯光勾勒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精致的侧脸。她没有看封凛的眼睛，目光落在前方某个虚无的点，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寂静：
“封凛，”她叫他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封总”，“我今天……很累。”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也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能……陪我出去喝一杯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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