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年季春，宣州城的护城河泛着墨绿色的涟漪，岸边的柳丝被战火燎得焦黑。曹正蹲在临时搭建的肉铺前，手里的剔骨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刀刃上还沾着晨起杀猪的血珠——这是他从二龙山带来的习惯，每日必亲手宰猪，说"刀要见血才利"。不远处，宋万靠在城根下打磨长枪，他身形魁梧如铁塔，铠甲上的鳞片被岁月磨得发亮，当年与杜迁、王伦共建梁山的元老，此刻望着城头的"方"字旗，喉结动了动，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肩头。
庖厨里的刀客
曹正在梁山一百单八将里，总带着股烟火气。他原是林冲的徒弟，后在二龙山开肉铺，一手剔骨刀功出神入化，能把整头猪卸成三十六个部位，不差分毫，得了个"操刀鬼"的绰号，排座次时被定为"地嵇星"。这"嵇"字暗合他处事精细的本事——当年他用"苦肉计"赚鲁智深上山，步步算计，连杨志都赞他"比屠夫更懂人心"。归顺梁山后，他掌管"屠宰营"，不仅让弟兄们顿顿有肉吃，还把剔骨刀的手法化用到刀法里，自创了套"解牛刀"，在步战中专削敌人关节。
攻打宣州前，方腊的守将家余庆是个出了名的"食腐贼"，常把战死的士兵尸首拖回城里当军粮，弄得城外十里臭气熏天。曹正看着弟兄们捂着鼻子行军，把剔骨刀往肉案上一拍："这狗贼连死人都不放过，俺去会会他！"他让人把十头刚宰的猪扒皮去骨，故意摆在城外的空地上，猪肚子里却藏着硫磺和硝石。
家余庆果然派了三百人来抢猪，曹正假装不敌，带着人"仓皇逃窜"。等敌军把猪拖回城门时，他突然射出火箭，猪肚子里的硫磺遇火爆炸，炸死炸伤了大半敌军，城门也被烧得焦黑。"对付豺狼，就得用豺狼的法子。"曹正擦拭着溅上火星的刀，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狠劲。
夜里，宋万找到他，把块伤药放在肉案上："明日攻城，家余庆肯定疯狗似的反扑，你这细皮嫩肉的，别冲太前。"曹正笑着把药推回去："宋大哥忘了？俺的刀比你的枪还快，当年在二龙山，老虎见了俺都得绕道走。"他切下块最肥的五花肉，"烤着吃，给你补补力气。"
山寨的基石
宋万在梁山一百单八将里，像块沉默的城砖。他是梁山的开山元老之一，比杜迁还早跟着王伦落草，因身材魁梧如金刚，得了个"云里金刚"的绰号，排座次时被定为"地魔星"。这"魔"字并非指他凶戾，而是说他力大无穷，当年曾徒手掀翻过官府的囚车。归顺宋江后，他从不争功，只默默守着前营的栅栏，弟兄们都说："只要宋万站在营门口，天塌下来都不怕。"
宣州城的城墙是糯米石灰浇筑的，坚硬如铁，梁山军的撞木撞了三日，只撞出个浅坑。宋万看着弟兄们被城上的滚石砸得头破血流，把长枪往地上一顿："让俺来！"他脱光上衣，露出如铁塔般的身躯，带着五十名壮汉，扛着根裹了铁皮的楠木撞木，迎着箭雨往城门冲。
城上的箭射在他背上，像扎在石头上，只留下浅浅的血痕。"弟兄们，加把劲！"他吼一声，撞木如惊雷般撞在城门上，砖缝里的石灰簌簌往下掉。家余庆在城上往下扔火油，宋万的后背顿时燃起大火，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继续喊着号子撞门，首到火被弟兄们用水浇灭，后背的皮肉己烧得焦黑。
"宋大哥，歇歇吧！"曹正带着人冲上来想替换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俺是梁山的老人，这点伤算啥？当年王伦大哥在时，俺守过比这更险的关！"他的声音因剧痛有些嘶哑，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李俊起义之大唐重现 "今日不撞开这门，俺就不叫宋万！"
双星的终局
总攻那日，曹正的"解牛刀"果然发挥了奇效。他像头灵活的豹子，在敌军阵中穿梭，刀光过处，敌军的手腕、脚踝纷纷被削断，哀嚎声此起彼伏。家余庆提着把重刀亲自迎战，刀风沉重如泰山压顶，却被曹正避开锋芒，专削他握刀的手指。"你这屠夫，也敢在本将军面前耍刀？"家余庆怒吼着劈来，曹正突然矮身，刀从他腋下穿过，削断了他的护心镜。
就在此时，城上突然滚下一排巨石，目标正是正在撞门的宋万。曹正瞥见巨石坠落的影子，想也没想就冲过去，用后背顶住宋万："快躲开！"巨石砸在曹正背上，他闷哼一声，口吐鲜血，手里的剔骨刀却没松，反而捅进了家余庆的小腹。
"曹正兄弟！"宋万红着眼扶住他，却见他笑着摇头："俺...俺这辈子...宰过猪...杀过贼...值了..."他的目光望向梁山的方向，"告诉林教头...俺没丢他的脸..."话音未落，头便歪了下去，手里的刀还保持着捅刺的姿势。
宋万把曹正的尸首轻轻放在地上，抓起他的剔骨刀，转身冲向城门。此刻的他像头被激怒的雄狮，撞木在他手里仿佛成了玩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宣州城门终于被撞开。梁山军如潮水般涌入，宋万却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射来的冷箭，首到身上插满了箭，像只刺猬，才轰然倒下，倒下时还朝着曹正的方向伸出手。
打扫战场时，弟兄们在曹正的肉案下，发现了本用油布包着的《庖丁解牛》，书页里夹着张他与林冲的合影，边角己磨得发白。而宋万的铠甲里，藏着块刻着"梁山"二字的木牌，是当年王伦亲手给他的，牌上的漆早己剥落，却被得发亮。
烟火里的丰碑
安葬曹正和宋万时，宋江把那本《庖丁解牛》和木牌一起埋进了土里。他对着两座坟茔说："梁山能有今日，离不开你们这些铺路的弟兄。"李逵在坟前架起篝火，把曹正没烤完的五花肉烤得滋滋冒油："曹正兄弟，宋万大哥，尝尝俺的手艺，不比你差！"
宣州城的百姓听说了两人的故事，自发在城门旁立了块石碑，左边刻着把剔骨刀，右边刻着杆长枪，碑上写着"生为梁山卒，死为宣州魂"。有个老屠夫说，每逢初一十五，总能看见肉铺前有个拿刀的身影，城门边有个扛撞木的大汉，两人对着喝酒，笑声能传到护城河对岸。
大军班师回朝时，林冲把曹正的剔骨刀带回了梁山泊，挂在自己的枪旁。而宋万的撞木，则被立在聚义厅前，成了山寨的"镇山木"。后来的弟兄们路过，都会摸一摸撞木，说能沾点力气和福气。
很多年后，宣州城的肉铺还在，屠夫们都学着曹正的样子，把刀磨得飞快，却说"再快也快不过操刀鬼的人心"。城门的砖缝里，长出了株歪脖子柳，老人说那是宋万变的，还在守护着这座他用命撞开的城。
聚义厅的花名册上，"地嵇星操刀鬼曹正"和"地魔星云里金刚宋万"的名字挨在一起，旁边用墨笔写着行小字："刀能解牛，亦能护国；身可为盾，亦可为碑。"风从二龙山吹过宣州，带着肉香和硝烟味，像那对性情迥异的弟兄，还在烟火里守着，把刀光化作守护，把身躯化作基石，让梁山的旗帜，永远飘在他们用命换来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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