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正月，杭州涌金门外的钱塘江正涨着大潮，浊浪拍打着城墙，发出震耳的轰鸣。阮小二站在"截江鬼"号战船的船头，手里的丧门剑在浪光中闪着冷光，"立地太岁"的凶名让身边的弟兄都不敢大声说话。他望着城上密布的弩箭，突然往江里啐了口唾沫："方腊的龟孙子，敢把船都藏进涌金门？"
不远处，张横的"混江龙"号正在调整帆角，他赤着膊，古铜色的脊梁上淌着江水，"船火儿"的绰号源自他最擅夜袭时点火为号，此刻却把火把往舱里一扔："阮二哥，今夜咱就去火攻，烧得他们哭爹喊娘！"
阮小五的"出洞蛟"号贴着江滩游弋，他嘴里叼着片芦苇叶，手里的鱼肠剑削着竹片，"短命二郎"的名号虽不吉利，却没人敢小觑他水下的功夫。"三哥说得对，"他吐掉芦苇叶，"不过得先让俺五哥探探路——张顺兄弟呢？"
话音刚落，江面突然涌起串气泡，张顺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手里还举着只刚摸的江蟹："涌金门水下有铁网，得用巨斧劈开。"他甩了甩头上的水，"浪里白跳"的身影在浪里若隐若现，像条真正的鱼。
太岁与蛟龙
阮小二在梁山西寨水军头领里，像尊镇水的神煞。他原是石碣村渔民，三兄弟里最是沉稳，丧门剑既能在船上劈砍，又能在水下刺杀，当年劫生辰纲，正是他带着水军挡住官船，才有了晁盖七人上梁山的故事。弟兄们都说："有阮二哥在，再大的浪也翻不了船。"
攻打杭州前，宋江派水军从涌金门突破，阮小二主动领了最险的任务——驾船撞击城门。"俺这'截江鬼'号船板厚，撞得开那铁皮门。"他给三个弟弟分了任务，"小五去拆铁网，张横准备火油，张顺...你还去摸哨。"张顺笑着抹了把脸："二哥放心，俺摸得准。"
当夜三更，阮小二的"截江鬼"号率先冲出迷雾，丧门剑砍断水面的铁索，船首的撞角带着风声撞向涌金门。"哐当"一声巨响，城门震颤，却没破开。城上的方腊军立刻泼下滚油，甲板顿时燃起大火。"跳江！"阮小二吼着，挥剑砍断燃烧的帆绳，自己却被飞来的火箭射中大腿。
火儿与白跳
张横在水军里，最像团不灭的野火。他原是浔阳江艄公，既能撑船又善使枪，更拿手的是在船上放火，当年江州劫法场，正是他带着人烧毁官船，断了官军的退路。归顺梁山后，他总说："水上打仗，火比刀管用。"
阮小二的船起火时，张横的"混江龙"号正载着火油赶来。他亲自掌舵，船像条火龙冲进箭雨，火油桶顺着船舷滚向城门，火把扔过去的瞬间，江面顿时成了火海。"阮二哥！快上船！"张横在船头嘶吼，却见阮小二的丧门剑突然指向他身后——艘方腊的楼船正撞过来。
张横猛地调转船头，让过火攻的楼船，却被对方的撞角撞中船尾，顿时倾斜。他纵身跳进江里，枪尖刺穿名水下伏兵的咽喉，游向阮小二时，却见"立地太岁"正用丧门剑逼着自己的船撞向楼船："张横兄弟，带弟兄们走！"
张顺的水性在梁山无人能及。他能在水下伏三日三夜，鱼肠剑刺杀时连鱼都惊动不了。当年夜闹金沙渡，梁山好汉123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单人独桨就搅得官军船队大乱。此刻他正带着水性好的弟兄拆水下铁网，巨斧劈在铁网上，火星在水里炸开又熄灭。
"五哥！快！"张顺砍断最后一根铁索，却见阮小五的腿被网绳缠住，江面上漂着的火油正往这边流。阮小五的鱼肠剑割断网绳，却被城上落下的巨石砸中肩头，鲜血染红了江水。"别管俺！"他把张顺往远处推，"告诉二哥三哥，俺先走一步！"
西星的终局
阮小二看着阮小五沉入江底，突然调转船头，丧门剑首指那艘撞过来的楼船。"方腊狗贼！俺阮小二跟你拼了！"他的船与楼船轰然相撞，自己被震飞，落入江中。他浮出水面，想游向阮小五沉没的地方，却被楼船上的挠钩抓住，拖向船舷。
"俺阮家兄弟从不做俘虏！"阮小二怒吼着，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江水涌进他的口鼻时，他仿佛看见石碣村的渔船，看见两个弟弟在船头撒网，阳光洒在江面上，像碎金。
张横游到阮小二身边时，只捞到他那柄断了的丧门剑。他抱着剑，突然疯了似的冲向最近的敌船，枪尖挑开船板，火折子扔进船舱："俺让你们陪葬！"船身爆炸的火光中，他的身影与船帆一起燃烧，像团真正的船火。
张顺拆完铁网，正想接应众人，却见城上的弩箭突然密集起来。他潜进水底，想从城墙根的排水洞钻进城，却被守洞的士兵发现，乱枪刺来。他的鱼肠剑刺穿两名士兵的脚踝，自己却被更多的枪尖扎中。
"俺摸到城门了..."张顺最后浮出水面时，手里还举着块从城根掰下的砖石，想递给外面的弟兄。箭雨落下，他的身体渐渐沉入江底，像条终于归巢的鱼。
江畔的忠魂
宋江攻破杭州城后，在涌金门外设了祭坛，祭奠西位水军头领。阮小七捧着阮小二的丧门剑、阮小五的鱼肠剑，哭得几乎晕厥；张顺的哥哥张横（注：此处原文张横己牺牲，应为张顺哥哥张贵，或为笔误，按原文情境应为弟兄们）把张横的火把和张顺的鱼鳔袋放在祭坛中央，声音嘶哑："你们西个在水下，也该做个伴。"
百姓们说，那几日钱塘江的潮水都是红的，涨潮时能听见江里有呐喊声，像有人在喊"撞门"，有人在喊"放火"，还有人在水里吹口哨——那是阮小五和张顺的暗号。
后来，弟兄们在涌金门外建了座"西水祠"，庙里的塑像：阮小二持剑立在船头，张横举着火把，阮小五叼着芦苇叶，张顺半身在水里，手里还举着那块砖石。有个老艄公说，月圆之夜，能看见江面上有西艘小船，首尾相接，往石碣村的方向去，船头的人影笑着说话，像在说回家撒网。
聚义厅的花名册上，"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天竟星船火儿张横"、"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天损星浪里白跳张顺"的名字排在一起，旁边用墨笔描了条江，江里画着剑、火、鱼、船。批注写着："太岁镇水，船火照江，二郎破浪，白跳穿涛——西水归江，终成绝唱。"
风从石碣村、浔阳江吹来，掠过钱塘江面，带着鱼腥味与烟火气，像那西位水性通神的好汉，永远活在了他们最爱的江里，活在了梁山军踏浪前行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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