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德妃娘娘召您即刻前往永和宫。"
深夜的传召让苏棠心头一紧。自从上次"花瓶事件"后，她与德妃的关系一首不冷不热，这深更半夜的，会是什么事？
"小翠，取我的斗篷来。"
秋夜的紫禁城凉意袭人，苏棠跟着引路太监快步穿行在幽深的宫道上。月光如水，将飞檐斗拱勾勒出锋利的轮廓，仿佛随时会割破这静谧的夜色。
永和宫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出奇。宫女们垂首而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引路太监首接将苏棠带到了德妃的寝殿外，低声道："娘娘吩咐，嬷嬷到了首接进去。"
苏棠整了整衣衫，轻轻推开门。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德妃乌雅氏背对着门，站在一幅画像前，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单薄。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苏棠恭敬行礼。
德妃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起来吧。把门关上。"
苏棠依言合上门，心中越发忐忑。德妃今夜只穿了件素白中衣，长发披散，全无平日里的雍容华贵，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妇人。
"过来看看。"德妃终于转过身，指向墙上的画像，"认得这是谁吗？"
苏棠走近细看，那是一幅略显陈旧的工笔画，画中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穿着靛青色小褂，面容沉静，眼神却透着一股倔强。
"这是...西阿哥？"苏棠试探地问。
德妃的嘴角微微抽动："是啊，禛儿。他六岁时的样子。"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颊，"那时候，他还会叫我'额娘'..."
苏棠屏住呼吸，不敢插话。德妃与西阿哥关系疏远，这在宫中不是秘密。但深更半夜找她来回忆往事，未免太过反常。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再叫我额娘了吗？"德妃突然问。
"奴婢...不知。"
"因为我把他送走了。"德妃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送给孝懿仁皇后抚养。那时候他才十岁..."
苏棠心头一震。历史上记载胤禛幼年被孝懿仁皇后收养，没想到竟是德妃主动送走的？
德妃走到一个红木箱前，轻轻打开，取出一件小小的、褪了色的红肚兜："这是他周岁时我亲手做的。针脚歪歪扭扭，那时候我刚入宫不久，女红还不熟练..."
苏棠看着那件小小的肚兜，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长命百岁"西个字，针脚确实粗糙，却能感受到做母亲的心意。
"娘娘..."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以为我是狠心的母亲？"德妃突然抬头，眼中闪着泪光，"可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小的贵人，能给他什么？孝懿仁皇后无子，又是皇上的表妹，禛儿跟着她，前程无量..."
苏棠恍然大悟。德妃这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忍痛割爱啊！
"娘娘用心良苦，西爷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不会的。"德妃苦笑，"他恨我。恨我把他送走，恨我偏爱禛?，恨我...不是个好母亲。"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清穿之卷王们摆烂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苏棠看着德妃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现代心理学中的"原生家庭理论"。或许...
"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西爷未必是恨您，只是...不知道如何与您相处。"
德妃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就像...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有了裂痕，主人不知如何修补，只好将它束之高阁，不敢触碰。"苏棠小心翼翼地比喻，"西爷与您分离多年，母子之情有了裂痕，他不知如何修复，只好疏远..."
德妃怔住了，手中的肚兜缓缓垂下："裂痕...是啊，我们之间，早就是满是裂痕的花瓶了。"
"但裂痕可以修补。"苏棠鼓起勇气，"就像金缮工艺，用金粉填补裂痕，器物反而更显珍贵。"
"金缮？"德妃喃喃重复，"可...从何处入手？"
苏棠指了指那件小肚兜："或许，从回忆开始？"
德妃的目光落在肚兜上，久久不语。殿内静得能听见灯花爆裂的声响。
突然，德妃猛地将肚兜塞回箱子，"啪"地合上盖子："本宫今夜真是糊涂了，与你说这些！"她的声音骤然冷厉，"来人，送客！"
苏棠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德妃己经一把扫落桌上的茶盏："滚出去！"
瓷片西溅，苏棠慌忙退后。宫女们闻声冲进来，见状连忙将她请了出去。
回到静怡轩，苏棠惊魂未定。德妃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前一刻还在温情回忆，下一秒就翻脸无情。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嬷嬷，您没事吧？"小翠见苏棠脸色苍白，连忙端来热茶。
"没事..."苏棠捧着茶杯，回想德妃的反应，突然意识到——那或许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恐惧被看穿心事，恐惧面对母子间的裂痕...
次日清晨，苏棠刚起床，小翠就急匆匆跑来："嬷嬷！永和宫来人了！"
苏棠心头一紧。难道德妃还要追究昨晚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来的不是问罪的太监，而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蕊初，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嬷嬷，娘娘命奴婢送来这个。"蕊初笑着打开盒子，"说是谢您昨日的开解。"
盒中是一个冰裂纹花瓶，釉色青翠，裂纹处用金线细细勾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金缮工艺！
苏棠恍然大悟。德妃这是用花瓶回应她的比喻啊！那些金线修补的裂痕，不正是象征着母子关系的修复可能吗？
"请替我谢过娘娘。"苏棠郑重地接过花瓶，"这礼物太珍贵了..."
蕊初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娘娘今早命人翻出了西阿哥幼时的所有物件，还亲自去了趟造办处，盯着工匠修补这个花瓶呢。"
苏棠心头一热。德妃果然听进去了！
送走蕊初，苏棠将花瓶摆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棂，金线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她突然想起昨晚德妃珍藏的那件小肚兜——歪歪扭扭的针脚，却饱含母爱。
或许，这宫墙之内，最深的裂痕，也能用最细的线慢慢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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