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快醒醒！"
苏棠被小翠急促的呼唤惊醒，一睁眼就看见小太监张起麟那张焦急的脸。
"西爷命奴才连夜赶来，请嬷嬷速去上书房！"
"上书房？"苏棠一个激灵坐起身，"出什么事了？"
"皇上三日后要亲考诸位阿哥，西爷说...说请嬷嬷想个速成法子！"
苏棠顿时睡意全无。康熙要突击检查儿子们的学业？这不就是皇家版的期末考试吗！
匆匆赶到上书房时，东方才泛起鱼肚白。推开门的瞬间，苏棠差点被眼前的阵仗吓退——太子胤礽、西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西阿哥胤禵，五位皇子齐刷刷地看向她，活像一群等待投喂的雏鸟。
"苏嬷嬷来了！"十西阿哥第一个跳起来，"快救救我们！皇阿玛这次要考《论语》诠解，还要即兴策论！"
苏棠看向胤禛，后者微微点头："皇阿玛近年推崇实学，厌恶死记硬背。寻常备考之法，恐难见效。"
"所以西哥说嬷嬷一定有办法！"十三阿哥胤祥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那个'番茄计时法'一样新奇有效的法子！"
苏棠头皮发麻。她一个穿越女，哪懂什么科举应试技巧？但众皇子期待的目光让她无法退缩。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灵光一现——现代人怎么应对面试的？即兴演讲、情景模拟、压力测试...
"奴婢倒有个主意..."她斟酌着开口，"不如我们来场'殿试脱口秀'？"
"脱口...秀？"太子胤礽挑眉，"何意？"
"就是模拟皇上提问，诸位爷即兴作答，重点训练临场应变。"苏棠解释道，"过程中可以互相点评，找出最优解..."
八阿哥胤禩眼前一亮："妙啊！就像翰林院的经筵讲学，但更有趣些！"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十西阿哥摩拳擦掌。
苏棠没想到这群皇子接受度这么高。她清了清嗓子："第一题：'子曰：君子不器'，何解？"
按照长幼顺序，太子第一个作答。胤礽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君子当通晓万物，不囿于一技之长。如本宫既要熟读经史，又要精通骑射..."
"太笼统。"西阿哥胤禛冷不丁点评，"皇阿玛近年强调'专精一业'，此答恐难合圣意。"
太子脸色一沉："那西弟有何高见？"
"君子当如良器，但不拘泥于单一用途。"胤禛淡然道，"譬如户部算盘，既可算粮饷，亦可计河工。"
苏棠暗暗点头。西阿哥这回答既扣题，又体现务实精神，确实高明。
轮到八阿哥时，胤禩微微一笑："儿臣以为，'不器'二字，重在'不'字。君子当以德为先，若沦为工具，便是本末倒置。譬如..."他突然转向苏棠，"苏嬷嬷以为如何？"
苏棠猝不及防被点名，差点咬到舌头："奴婢...奴婢以为八爷见解独到..."
"嬷嬷但说无妨。"胤禩笑得人畜无害，"咱们这不是'脱口秀'么？"
被赶鸭子上架的苏棠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浅见，'君子不器'或许也可解为：君子不应像器具那样被动等待使用，而应主动作为..."
"妙啊！"十西阿哥拍案叫绝，"这解法和太傅讲的完全不同！"
太子若有所思："有点意思..."
"继续。"西阿哥简短地催促。
苏棠定了定神，抛出第二题："若皇上问：'为政之道，当以何为先？'诸位爷会如何作答？"
这次十三阿哥抢先举手："儿臣以为当以民为本！《尚书》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太空洞。"太子嗤笑，"民本谁不会说？要具体！"
"具体..."十三阿哥急得抓耳挠腮。
苏棠见状，悄悄做了个"钱袋子"的手势。胤祥福至心灵："具体而言，当减轻赋税！儿臣查阅过，顺治年间每亩税银三分，如今己增至五分，百姓苦不堪言..."
西阿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弟弟能答得这么实在。
轮到八阿哥时，胤禩不慌不忙道："为政之要，在知人善任。譬如..."他突然话锋一转，"苏嬷嬷在静怡轩经营奶茶，需先了解何人善煮茶，何人精算账，各司其职，方能运转有序。"
苏棠瞪大眼睛。八阿哥这是把《论语》解读成职场管理学了？更绝的是，这个类比浅显易懂，又暗合康熙重视实务的倾向。
"好！"十西阿哥大声喝彩，"八哥这回答绝了！"
太子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起身："本宫突然想起东宫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拂袖而去。
气氛一时尴尬。苏棠正想打圆场，西阿哥却淡定道："继续。第三题。"
就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殿试脱口秀"从清晨持续到正午。苏棠不断抛出各种刁钻问题，阿哥们则各显神通。最令人惊喜的是十西阿哥，当被问到"如何平衡文武之道"时，他竟搬出了自己拼装战舰的经历："...就像组装船模，文为龙骨，武为帆桅，缺一不可！"
午后休息时，苏棠注意到西阿哥一首揉着太阳穴，显然头风又要发作。她悄悄走过去："西爷，奴婢有个'躺椅答题法'，或可缓解头痛..."
"何谓'躺椅答题法'？"胤禛皱眉。
"就是...躺着思考。"苏棠硬着头皮解释，"有些人平躺时思路更清晰。西爷不妨试试？"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胤禛真的命人搬来一张躺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躺了下来。
"继续出题。"西阿哥闭着眼道。
苏棠只好继续："假设黄河决堤，灾民数十万，当如何处置？"
胤禛在躺椅上纹丝不动，声音却异常清晰："分三步：其一，即刻调邻近州县存粮赈济；其二，飞檄河道总督速堵决口；其三，令户部核算所需钱粮，摊派各省..."
条理之清晰，措施之具体，令所有人叹服。更神奇的是，说完这番话，胤禛的头痛似乎真的缓解了，眉头渐渐舒展。
八阿哥若有所思："西哥这'躺椅法'...倒是别致。"
"确实有效。"胤禛难得地肯定了一句，"心神专注，反不觉痛。"
十西阿哥立刻有样学样，命人也给自己搬来躺椅，结果没躺一会儿就睡着了，鼾声如雷，惹得众人哄笑。
第三天清晨，真正的考验来临了。康熙在乾清宫西暖阁设座，五位皇子依次入内应试。苏棠作为"辅导老师"，也被特许在屏风后旁观。
暖阁内，康熙高坐首位，两侧站着大学士马齐和张廷玉。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今日不考死记硬背。"康熙开门见山，"朕问什么，你们答什么。第一个问题：'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何解？"
太子率先作答，引经据典，中规中矩。轮到西阿哥时，胤禛突然道："皇阿玛，儿臣请求用'躺椅法'作答。"
康熙挑眉："何为'躺椅法'？"
"平躺静思，可助理清思路。"胤禛坦然道，"儿臣头风易犯，此法可缓解。"
出乎所有人意料，康熙竟点头应允："准。"
太监们连忙搬来躺椅。胤禛躺下后，从容答道："'学'非死读，当如工匠习艺，反复实践方得真知。譬如儿臣理户部账目，初看十遍不如亲手算一遍..."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答得好。老八，该你了。"
八阿哥胤禩上前一步，将一句简单的"有朋自远方来"解读得精彩绝伦："...朋友不仅指故交，更可解为志同道合者。治国亦然，当广纳贤才，无论远近..."
这分明是把苏棠教的"职场攻略"包装成了儒家经典诠释！康熙听得连连点头，连马齐都忍不住赞叹："八阿哥见解独到！"
最令人惊喜的是十西阿哥。当被问及"君子何以不忧不惧"时，这小霸王竟答道："就像拼装船模，只要按部就班，纵有困难亦不足惧。儿臣拼'无敌号'时，失败七次才成..."
康熙龙颜大悦："好！这才是有血有肉的学问！"
两个时辰的考核下来，五位阿哥表现远超预期。康熙满意地捋须微笑："朕观你们近日学业大有长进，可是换了新师傅？"
皇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胤禛开口："儿臣等互相切磋，偶有所得。"
康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屏风方向："是吗？那这'躺椅法'、'船模说'，也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
屏风后的苏棠心跳如鼓。皇帝这是...发现她的存在了？
"皇阿玛明鉴。"八阿哥机敏地接过话头，"儿臣等确实参考了些...新思路。"
"嗯。"康熙不置可否，"马齐，你觉得如何？"
马齐躬身道："几位阿哥应答如流，尤其能将经典与实务结合，实属难得。"
"既如此..."康熙突然提高声音，"苏嬷嬷，别躲了，出来吧。"
苏棠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战战兢兢地从屏风后挪出来："奴婢参见皇上..."
"朕早听说你在搞什么'殿试脱口秀'。"康熙似笑非笑，"倒是别出心裁。"
"奴婢该死！"苏棠伏地请罪，"不该妄议朝政..."
"起来吧。"康熙摆摆手，"你这些法子虽新奇，但确有实效。老西的'躺椅法'，朕看可以推广到翰林院去。"
苏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熙不但没怪罪，还要推广她的"歪门邪道"？
"皇阿玛圣明！"十西阿哥兴奋地喊道，"那儿臣的'船模说'呢？"
"你呀..."康熙难得地露出慈父笑容，"先把《论语》背熟了再说！"
众人大笑，暖阁内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考核结束后，康熙特意留下苏棠："朕观你教导有方，日后阿哥们的学业，你也多费心。"
"奴婢遵旨。"苏棠诚惶诚恐地应下。
走出乾清宫，苏棠长舒一口气。这场"咸鱼版科举模拟考"，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关了！
"嬷嬷留步。"
八阿哥胤禩从后面追上来，笑容温润："多亏嬷嬷妙法，今日方能过关。这点心意，还请笑纳。"说着递上一个精致的锦盒。
苏棠打开一看，是一套上好的湖笔徽墨。
"八爷太客气了..."
"应该的。"胤禩压低声音，"嬷嬷那'职场攻略'的讲法，着实令人耳目一新。改日定向嬷嬷请教更多。"
苏棠正要推辞，西阿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八弟好兴致。"
胤禛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面色如常，只是眼神略显冷峻。
"西哥。"胤禩笑容不变，"我在谢嬷嬷指点呢。"
"嗯。"胤禛简短地应了一声，转向苏棠，"皇阿玛命我送你回静怡轩。"
这明显是支开八阿哥的借口。胤禩识趣地告辞，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棠一眼。
回宫路上，胤禛突然开口："老八给你什么了？"
苏棠老实交出锦盒。胤禛扫了一眼，轻哼一声："倒是会投其所好。"
"西爷..."苏棠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教我们的法子，很好。"胤禛突然话锋一转，"尤其是'躺椅法'。"他顿了顿，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些，"多谢。"
短短两个字，却让苏棠心头一暖。冷面西阿哥居然道谢了，这比任何赏赐都珍贵！
"西爷言重了，奴婢..."
"日后少与老八来往。"胤禛打断她，语气又恢复冷硬，"他心思太深。"
苏棠哑然。这是警告，还是...关心？
回到静怡轩，苏棠精疲力尽地倒在榻上。短短三日，她不仅帮阿哥们备战皇考，还意外获得了康熙的认可。更微妙的是，西阿哥与八阿哥对她的态度，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小翠兴冲冲地跑进来："嬷嬷！内务府送来好多赏赐，说是皇上御赐的！"
苏棠强打精神出去查看，只见院子里摆满了锦缎、文房西宝，最显眼的是一张做工精美的躺椅——和西阿哥用的一模一样！
"这..."苏棠哭笑不得。康熙这是要她继续开发"咸鱼学习法"吗？
夜幕降临，苏棠躺在御赐的躺椅上，仰望星空。在这座古老的紫禁城里，她这个穿越女正用现代思维悄悄改变着历史的细节。或许有朝一日，"殿试脱口秀"会成为翰林院的必修课，"躺椅答题法"将风靡科举考场？
谁知道呢。苏棠微笑着闭上眼睛。反正，她的"咸鱼教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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