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度惊恐之下,会本能地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苏渺渺此刻就是如此。她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在身体即将与冰冷地面亲密接触的前零点零一秒,无比精准地抱住了桌沿……旁边那只还带着余温的、油光锃亮的、硕大的烧鸡!
然后,在谢无咎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裂开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下意识伸手似乎想捞住她的瞬间——
“啪叽!”
一声极其响亮、极其油腻、极其富有弹性的脆响,在寂静的新房里炸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渺渺以一个极其狼狈、极其不雅的姿势,五体投地地摔趴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
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只“救命”的烧鸡。而那只可怜又幸运的烧鸡,此刻正严丝合缝地、带着它全部的油光和酱汁,亲密无间地、牢牢地、覆盖在了新郎官谢无咎那张俊美无俦、此刻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脸上。
油亮亮的鸡皮紧贴着他的鼻梁,一只鸡翅膀滑稽地耷拉在他线条完美的下颌。
金黄的油渍和深褐色的酱汁,正顺着他冷峻的侧脸,缓缓地、蜿蜒地往下流淌,滴落在他簇新的大红喜袍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油汪汪的印记。
空气死寂。
红烛还在噼啪作响,燃烧着喜庆的光。可这光映在谢无咎沾满油酱的脸上,只剩下难以言喻的荒诞和……死寂。
苏渺渺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砖,烧鸡的香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首冲鼻腔。她连呼吸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加粗的、闪着金光的念头在疯狂刷屏:
完!犊!子!了!
她维持了十七年的京城第一娇弱白月光人设,在新婚夜,当着“活阎王”夫君的面,以一种惊天动地、油光西溅的方式,彻底崩塌!碎成了渣渣!连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完了,全完了。
苏渺渺绝望地闭上了眼。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或者干脆一头撞晕在旁边的柱子上?
就说刚才摔坏了脑子?
时间像是被黏稠的油汁糊住,过得极其缓慢。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冰冷斥责并没有到来。
上方,传来一声极轻、极短促的吸气声。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苏渺渺壮着胆子,把眼皮掀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缝。
只见谢无咎那只骨节分明、一看就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动作,抬了起来。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只覆盖在他脸上的、油腻腻的烧鸡边缘。
然后,用力一揭!
“啵”的一声轻响,如同拔掉一个顽固的酒塞。
烧鸡离开了他的脸。
一张沾满油光酱渍、俊美中透着十足狼狈和懵逼的脸,彻底暴露在烛光下。
他的额角甚至还粘着一粒的、金黄色的……烤得焦香的鸡皮疙瘩。
谢无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那只面目全非、还在滴油的烧鸡。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像是难以置信,像是被这巨大的荒诞冲击得失去了反应能力,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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