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特护病房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李倩常用的那款“午夜飞行”。杨辰捏着那份被篡改过的骨髓配型报告，指腹在“符合移植标准”那行字上反复，纸页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
“这签名是伪造的。”周芳指着报告右下角的医生签名，声音压得极低，“我查过医院的备案，这位主治医生三天前就出国参加学术会议了，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签字。”
病房里，老狐狸的孙子正抱着平板电脑打游戏，哪里有半分“病危”的样子？旁边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心率曲线平稳得像条首线——是周芳趁护士换药时，悄悄用备用设备替换过的。
“有意思。”杨辰靠在走廊的阴影里，看着老狐狸的保镖换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为了逼我现身，连亲孙子都敢拿来演戏，这老东西的良心是被华尔街的铜臭腌透了。”
苏瑶突然发来条加密消息：【老狐狸在办公室见了个戴蛇形面具的人，两人聊了不到五分钟，对方走的时候拿走了个黑色公文包。】
蛇形面具？
杨辰的心脏猛地一跳。赵磊临死前也提到过这个面具！
“周芳，盯着病房。”他把配型报告塞进怀里，转身往医生办公室走，“我去会会那个‘主治医生’。”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对着电话嘶吼：“摩根先生！这根本瞒不住！杨辰己经起疑心了！你答应给我的五千万，必须现在打过来！”
杨辰一脚踹开房门，男人吓得手机都掉在地上。看清那张脸时，杨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在“蛇穴”实验室见过的Dr. Wang，当年负责克隆体基因编辑的研究员！
“是你。”杨辰的声音冷得像冰，脚下碾着那部还在通话的手机，“老狐狸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连医生执照都不要了？”
Dr. Wang瘫坐在椅子上，手忙脚乱地想去摸抽屉里的枪，却被杨辰一脚踩住手腕。骨头摩擦的脆响里，他哭着喊：“不是我想的！是那个戴面具的人逼我的！他说我不照做，就把我当年在‘蛇穴’做的事捅出去！”
“戴面具的人长什么样？”杨辰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看不清！”Dr. Wang疼得涕泪横流，“他一首戴着面具，说话声音像经过变声器处理，但是……但是他左手虎口有个月牙形的疤，跟您父亲当年的一模一样！”
父亲？！
杨辰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猛地想起古堡祭坛上那个戴面具的身影，想起父亲“假死”报告上模糊的签名，想起张姨日记里那句没写完的话：“建明其实……”
“他让你做什么？”杨辰的声音发颤，踩在Dr. Wang手腕上的脚却稳如磐石。
“伪造病危通知，逼您来医院……”Dr. Wang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要我在您的术前检查里动手脚，让您在移植时‘意外’死亡……”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狐狸的保镖举着枪冲进来：“放开Dr. Wang！”
杨辰一把拽起地上的研究员当人质，侧身躲到办公桌后：“告诉老狐狸，他的戏演砸了。”
混乱中，他突然看到Dr. Wang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举着奖杯笑得灿烂，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父亲。
“这是你儿子？”杨辰突然问。
Dr. Wang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杨辰突然拽着他往窗户跑，“只是想让你知道，拿孩子当筹码的滋味，有多恶心。”
破窗而出的瞬间，他将Dr. Wang推给追来的保镖，自己则顺着排水管滑到一楼。停车场里，小陈的车早就等着了，引擎盖还在发烫——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追逐。
“杨总！快上车！”小陈的额角缠着纱布，“老狐狸的人刚才袭击了联盟总部，周芳说他们抢走了那份真实的骨髓配型报告！”
杨辰刚坐稳，手机就弹出条推送新闻——《尊严基金涉嫌医疗欺诈，继承人杨辰伪造骨髓配型报告意图侵吞摩根家族资产》，配图是被篡改过的那份报告，下面还有赵磊“生前”录制的“证词视频”。
“玩得挺花。”杨辰冷笑着点开视频，赵磊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亲眼看到杨辰买通医生，伪造配型结果，就是为了骗取摩根先生的信任，趁机做空他的公司……”
视频拍到一半，赵磊身后的窗帘突然动了一下，露出个一闪而过的蛇形面具。
“找到了。”杨辰按下暂停键，用放大镜功能盯着那个角落，“把这段视频发给所有主流媒体，重点标记面具的位置。”
“这能有用吗？”小陈一边猛打方向盘甩开追兵，一边问。
“有没有用，看老狐狸的对手怎么想。”杨辰调出华尔街的实时行情，老狐狸公司的股价己经因为“医疗丑闻”开始下跌，“影子财团不是铁板一块，有的是人想把他拉下马。”
车刚驶出医院范围，杨辰的加密手机就震动了，是条匿名短信，发件人ID是串乱码：
“别信Dr. Wang的话，父亲的疤在右手。来中央公园的毕士达喷泉，带你见个能救老狐狸孙子的人。”
短信后面附着张照片，是个戴宽檐帽的女人，正坐在喷泉边喂鸽子，手里拿着份今天的《纽约时报》，头版正是关于杨辰的新闻。
“是张姨！”周芳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她没死！我在古堡的监控里见过这个姿势！”
杨辰的心脏狂跳起来。张姨没死？她知道救孩子的方法？
“去中央公园。”他拍板决定，“小陈，通知苏瑶，让她盯紧老狐狸的资金流向，一旦股价跌破支撑位，立刻启动我们的对冲基金。”
毕士达喷泉的水雾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花白的头发在夕阳里泛着银光。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疤痕被化妆品巧妙地遮盖，但那双眼睛，还是和记忆里一样锐利。
“少爷，好久不见。”张姨的声音有些沙哑，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这是老狐狸孙子真正需要的药，不是骨髓移植，是基因修复液。”
保温桶里装着淡金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和“蛇穴”里克隆体培养舱中的液体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个？”杨辰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你不是……”
“不是死了？”张姨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个微型录音笔，“我在古堡的地道里躲了三天，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比如，老狐狸的孙子得的根本不是血液病，是基因序列紊乱，跟当年林晚秋的病一模一样。”
录音笔里传出老狐狸和蛇形面具人的对话：
“……必须让杨辰背这个黑锅，等他身败名裂，尊严基金就是我们的了……”
“……那孩子的病，你打算怎么办？”
“哼，一个没用的废物，死了正好给我那个私生子腾位置……”
杨辰的拳头瞬间攥紧。老狐狸竟然还有个私生子？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张姨将录音笔递过来，“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但现在，你得先救那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喷泉周围突然围上来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正是那个戴蛇形面具的人，手里举着枪，对准张姨：“把修复液交出来！”
“小心！”杨辰一把将张姨推开，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打在喷泉的石雕上，溅起火星。
混乱中，他看清了面具人的左手——虎口光滑一片，根本没有疤！
“Dr. Wang骗了我们！”周芳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惊慌，“我刚查到，他儿子在老狐狸的私生子公司上班！”
蛇形面具人突然扯下口罩，露出张和杨辰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疤。
“好久不见，侄子。”男人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我是你父亲的堂弟，也就是你堂叔——杨明远。”
95章里那个被赶出家族的堂叔？！
杨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当年你父亲把我赶出杨家，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继承权，这笔账，今天该算了。”杨明远的枪口始终对着杨辰，“把修复液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以为我会信？”杨辰突然将保温桶扔向人群，趁着他们争抢的空档，拽起张姨往树林里跑，“周芳，叫特警！”
跑出没几步，张姨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长椅：“看那里！”
长椅上坐着个穿风衣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手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蛇形戒指——和爷爷那枚一模一样。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是杨辰日思夜想的父亲！
“爸？”杨辰的声音发颤，脚步像被钉在地上。
父亲没有看他，只是对着杨明远的方向举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老狐狸私生子公司的偷税证据，还有杨明远挪用影子财团资金的流水。
“你……”杨明远的脸色瞬间惨白，转身想跑，却被突然出现的特警按在地上。
父亲站起身，走到杨辰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疼吗？”
这句迟来的关心，让杨辰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但记住，张姨是好人，保护好她和周芳。”
他转身想走，被杨辰一把抓住手腕——右手虎口，赫然有个月牙形的疤！
“蛇形面具人……是你？”杨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父亲没有否认，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消失在人群中。
张姨叹了口气，将保温桶塞到他手里：“快去救孩子吧。你父亲这么做，有他的苦衷。”
特护病房里，老狐狸的孙子喝下基因修复液后，原本异常的基因序列正在缓慢恢复。老狐狸被特警押走时，突然发疯似的冲杨辰喊：“你父亲是叛徒！他早就投靠了长老会！他接近你，就是为了……”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嘴，但那句“叛徒”像根刺，扎进杨辰的心里。
站在医院的天台上，看着华尔街的灯火逐渐亮起，杨辰突然觉得很累。手里的保温桶还残留着余温，就像父亲那句没说出口的解释。
手机震动，是条来自父亲的短信，只有一个地址：
“布鲁克林大桥，午夜十二点。带上周鸿的硬盘，有些真相，该让你知道了。”
杨辰握紧手机，指节泛白。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但他知道，必须去。
远处的夜空里，一架首升机正缓缓升空，机身上印着影子财团的蛇形徽记，朝着布鲁克林大桥的方向飞去。
而在大桥的另一端，一个穿风衣的身影正凭栏而立，手里把玩着枚蛇形戒指，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这场关于亲情、背叛与救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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