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恶人先告状
天刚蒙蒙亮，薄雾还未散尽，毛阿西那杀猪般的嚎叫和控诉就撕裂了福石岭清晨的宁静。
他一路捂着自己鲜血淋漓、半凝固的耳朵和脸颊上几道翻着皮肉的划伤，哭天抢地地撞开了村支书朱某家那扇气派的朱漆大门。他的样子极具冲击力：半边脸糊满了半干的血污，耳垂撕裂，血痂和泥灰混在一起，衣服被木屑划破了好几处，沾着泥巴，走路还故意一瘸一拐，仿佛腿也断了。这副惨状，是他精心准备的“战利品”。
“朱书记！朱支书！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杀人了！翁家那老狗和小畜生要杀人了啊！”毛阿西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刻骨的怨毒，瞬间引来了早起村民的围观。他噗通一声跪在朱支书家堂屋光洁的地砖上，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朱支书的茶杯上。
“您看看！您看看！这就是证据！翁大山那个老东西，心黑手毒啊！昨晚我好心去祠堂想劝劝翁小五别闹了，他二话不说，抄起他那把开山斧就要砍死我啊！要不是我躲得快，脑袋都让他劈成两半了！”他声泪俱下，颠倒黑白，“还有翁小五那个狼崽子！用他那根邪门的棍子偷袭我！朱书记，您再不管，这福石岭就要被他们翁家搅翻天了！我要求村里主持公道！严惩凶手！赔偿！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不然……不然我就去塘源口派出所报案！”
朱支书披着外衣，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他没有立刻回应毛阿西的哭嚎，而是抬眼扫了一下门外探头探脑的村民，又看了看毛阿西那副虽然狼狈但明显带着表演痕迹的惨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嚎什么嚎！大清早的，像什么样子！你说翁大山要砍死你，翁小五打你，空口无凭。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毛阿西一愣，朱支书这态度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朱书记！我这伤……我这伤就是铁证啊！”他指着自己的脸嚎道。
夏金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伤？伤是怎么来的，还没弄清楚。”朱支书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祠堂的事，动静不小，村里不少人都听到了。王石头！李二牛！”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喊道，“昨晚你们不是也在祠堂附近吗？进来说说，到底看到什么了？”
王石头和李二牛本来挤在人群里，被朱支书点名，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带着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朱……朱书记，”王石头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旁边凶相毕露的毛阿西，又看看朱支书平静但锐利的目光，心一横，开口道，“昨晚我们听到祠堂那边有打砸声和毛阿西的喊叫，就拿着家伙什跑过去看。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毛阿西和他带来的两个人（他指了指毛阿西身后阴影里的两个汉子），手里都拿着这么粗的木棒（他比划了一下）！祠堂大门开着，门口地上还有根被打断的木棒！翁老叔（指翁大山）拿着开山斧站在门口护着小五哥，小五哥靠在柱子上，手上全是血！翠花嫂子瘫在墙根哭……是毛阿西他们先动的手！他们想砸祠堂大门！”王石头的声音起初有些抖，说到后面渐渐清晰有力起来。
“对！就是这样！”李二牛也壮着胆子补充，“毛阿西还喊‘给老子砸’！我们都听到了！”
毛阿西脸色瞬间变了：“放屁！你们血口喷人！朱书记，他们……”
“闭嘴！”朱支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瞬间镇住了毛阿西。“让他们说完！”他目光转向角落里脸色惨白、被两个妇女扶着的张翠花，“张翠花，你说！昨晚怎么回事？”
张翠花身体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在朱支书那沉稳目光的注视下，她鼓起勇气，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毛阿西他们……他们拿着大棒子砸门，打小五哥……我……我吓坏了……怕小五哥出事……才……才爬上墙……后来翁大山就來了……带着开山斧……，毛阿西他们才停的手……后來看到大家赶来，他们就跑了。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她的话虽然破碎，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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