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
李莲花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咒。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夜的寂静,砸在他心上。
他缓缓转过身,看见云梦浅站在廊下,身上只披了件外衣,头发松松地挽着,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她手里还攥着盏油灯,灯芯的火苗跳动着,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迷糊。
“梦浅姑娘……”李莲花喉结动了动,一时竟想不出说辞。他本想编个理由,说去镇上买点东西,可在她清亮的目光里,所有借口都显得苍白可笑。
云梦浅没再往前走,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我就说你这几天怎么怪怪的,又是熬药又是说些没头没尾的话”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原来你是想偷偷走”
“我……”李莲花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解释都像是在掩饰 ,他不想连累她,可这话听在她耳里,或许更像是一种辜负
“为什么?”云梦浅问,手里的油灯晃了晃,有几滴灯油溅在手上,她却浑然不觉,“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你觉得我解不了你的毒,想找个更能救命的地方?”
“不是的!”李莲花急忙打断她,心像被针扎了似的
“你别这么说。是我……是我不值得你这样费心,我的毒你也知道,本就是无解的死局,何必把你也拖进来?”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手腕上那圈若隐若现的白痕,声音低了下去:“所谓千灵花是假的,血心草是假的,梦浅姑娘你该有自己的日子,不该把血耗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
云梦浅听着听着突然一愣,原来他知道了,“系统啊,他怎么知道的,那我该怎么圆,有点子破防了,救命哎”
系统一如既往不说话,高如冷
云梦浅想了想,对付李莲花还是得打感情牌,她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固执“李莲花,你以为你走了,我就能好好的,我说了你值得,你是我救的,我要对你负责的”
她往前几步,油灯的光照亮了她眼底的红,“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让你偷偷跑掉的?”
“我为你解毒,带你找院子,给桂花树取名长命百岁,不是为了看你像个逃兵似的溜走!”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顿住,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你觉得是连累我,可在我眼里,你不是累赘,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命”云梦浅说的越来越走心
李莲花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这句话仿佛有回响,命,她说他是她的命
“我来之前,你的毒解不解得开是天意,可我来了,我就是天意”云梦浅把油灯往旁边石桌上一放,走到他面前,伸手攥住他的包袱带,力气大得惊人,“要走可以,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些日子的付出,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她的指尖冰凉,攥得他手腕生疼,可李莲花却觉得,那点疼远不及心里的震憾。他从未想过,自己这场自以为是的成全,在她眼里竟是这样的不堪。
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花花不知何时从窝里钻了出来,蹭到云梦浅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替她挽留。
李莲花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攥着包袱带不肯松手的样子,心里那道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忽然就塌了。他慢慢松开手,任由包袱落在地上,声音哑得厉害:“我……不走了”
云梦浅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却还是没松手,只是眼眶更红了。
“不走了”李莲花又说,这一次,声音里多了几分笃定,“真不走了”
云梦浅心里比了个耶,影后诞生记
夜风穿过竹林,吹得桂花树沙沙作响。李莲花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明白,有些牵绊,不是想断就能断的。他或许终究逃不过命数,可至少此刻,他不该用“不连累”做借口,辜负这份沉甸甸的暖意。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转身往屋里走:“夜深了,进去吧,仔细着凉”
云梦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像怕他再跑掉似的。李莲花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子。
“那明天……还熬甜汤吗?”她小声问
李莲花的心忽然就软了,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下来:“熬,加你爱吃的红枣。”
花花跟在李莲花后面,尾巴扫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院门口的桂花树在月光里静静立着,仿佛也在无声地笑着。有些路,或许不该一个人走。
天刚蒙蒙亮,李莲花就起了身。院子里的桂花树浸在晨露里,叶片上滚着晶莹的水珠,紫团蜷缩在廊下的软垫上打盹,阿元的屋子还没动静。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灶台上还放着昨晚那只空药碗,碗沿的余温仿佛还在。
他挽起袖子生火,动作不算熟练,却透着股认真。米缸里还剩小半缸米,他舀了两碗,又从菜畦里摘了把新鲜的青菜,是前几日刚冒头的小油菜,嫩得能掐出水。锅里的水烧开时,他把米撒进去,用木勺搅了搅,白雾腾起来,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昨夜的争执像场没散的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知道云梦浅没真的生气,可那双泛红的眼睛总在眼前晃,她攥着包袱带不肯松手的样子,比任何指责都让他难受。
云梦浅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在他侧脸,把那些不易察觉的疲惫都照得清晰。她脚步顿了顿,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莲花回头,脸上己没了昨夜的紧绷,只淡淡笑了笑:“睡不着,想着做点稀粥,养养胃口。”
他往锅里撒了把盐,“你身子虚,喝点清淡的好。”
云梦浅没应声,走到桌边坐下,看着他往粥里撒青菜碎,动作有条不紊。灶间的白雾混着米香漫开来,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默的温情。
早饭摆在院里的石桌上时,阿元还没醒,花花凑过来,被李莲花舀了勺凉透的米汤放在碟子里,它低头舔着,尾巴轻轻扫着他的裤腿。
“梦浅姑娘”李莲花把一碗粥推到她面前,瓷勺放在碗沿,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咱们得说清楚。”
云梦浅捏着瓷勺的手紧了紧,没抬头:“你说”
“往后不许再取血制药了。”他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圈白布上
“碧茶之毒我自己清楚,本就不是朝夕能解的,犯不着拿你的身子填”
“可除了这个,暂时没别的法子”
“那就想。”李莲花打断她,语气却软了些,“总能想出别的法子。我李莲花活了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未必就困死在这毒上。但你若再这么耗下去,不等解毒,先把你自己搭进来,那我留着这条命,又有什么意思?”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推到她面前,是些晒干的枸杞和红枣:“这几日我翻了些医书,有些古方或许能用,只是药材难找些。咱们慢慢寻,总能找到替代的法子。”
云梦浅看着那纸包,又看了看李莲花眼底的坚持,忽然笑了,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妥协:“你倒是想得周全。”
“不是周全,是道理。”李莲花看着她,“就当是……君子协定?你得先顾好自己,才有精神陪我找解药,不是吗?”
“君子协定?”云梦浅挑眉,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米汤滑过喉咙,暖得人心里发颤,“行啊。”她抬眼,目光清亮,“我答应你,尽量……不取。”
“不是尽量,是不许。”李莲花皱了眉。
“总得留些余地吧”云梦浅眨了眨眼,带着点狡黠,“万一你毒发得厉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疼得打滚。”
李莲花看着她眼里的坚持,终究还是松了口,只是语气更重了些:“非到万不得己,绝不能动。”
“知道了”云梦浅笑着应了,低头喝粥,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她心里清楚,这话里的“尽量”藏着多少自己的固执,她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只是眼下,先顺着他吧。
阿元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看见桌上的粥,嚷嚷着跑过来:“好香啊!我要喝两大碗!”
花花也跟着凑趣,蹭了蹭云梦浅的鞋,被她笑着摸了摸脑袋。
晨光穿过桂花树的枝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莲花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稀粥,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事,真的不必急于一时。就像这粥,得慢慢熬,才能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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