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岸阳训练基地的路灯一排排亮起,像无数颗被拉长的星。芽芽趴在若白肩头睡得香甜,小手里攥着今天刚赢下的“少年组最优技术奖”奖牌,金属边缘在灯下偶尔闪一下,像偷偷眨眼。
百草拎着道服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猫。她看着前方那个背影——若白把女儿往肩上掂了掂,左手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五年来己做过千万次。可她知道,他的掌心此刻一定又悄悄出了汗:芽芽第一次离家三天参加集训,他每晚都会站在宿舍门口,等孩子睡着才敢把悬着的那口气呼出来。
“若白师兄。”她小声喊。
“嗯?”男人停步,微微侧头,声音压得极低,怕吵醒孩子。
“下周就是道馆百年庆,师父说……想让你带芽芽在开幕式上表演‘父女对练’。”
若白没立刻回答。风掠过树梢,几片早秋的银杏落在脚边。芽芽在梦里咂咂嘴,小辫子蹭过他的颈窝,带着淡淡的牛奶香。
“我怕她怯场。”他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女儿的额头,“今天决赛最后一秒,她其实犹豫了。”
百草走上前,与他并肩,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安静流淌的河。
“可她还是踢出了那一脚,不是吗?”她轻声说,“就像当年你告诉我——‘腿可以抖,心不能退’。”
若白沉默片刻,嘴角微微扬起:“那就练。明早五点,后院。”
第二天凌晨西点五十,芽芽被妈妈从被窝里挖出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啄米的小鸡。若白己经换好道服,腰间黑带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爸爸,我们真的要这么早吗?”芽芽揉着眼睛,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芽芽……”若白蹲下来,替她把歪到一边的道服领子理好,“有爸爸陪你。”
后院灯只开了一盏,光圈里父女俩的影子一长一短,却同步得惊人。若白先示范,转身后踢,动作干净得像用尺子量过。芽芽学着做,小短腿抡圆了,却还是差了两寸。她不泄气,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第七次时,脚跟终于“啪”一声击中靶心。
“好!”若白一把捞起女儿,像捞起一整个清晨,“记住这个感觉。”
芽芽笑得露出小虎牙:“爸爸,下周我能牵你的手一起进场吗?”
“可以。但入场前,你得先答应爸爸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台下有多少人,你的眼睛只看前面,只看目标。”
小姑娘郑重点头,把额头抵在爸爸肩上:“我只看爸爸。
时间像被拉紧的橡皮筋,一下子弹到百年庆当日。
松柏道馆张灯结彩,风起芽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风起芽生最新章节随便看!百年匾额重新刷了金漆,在阳光下亮得晃眼。看台座无虚席,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中央场地。
鼓点响起,若白牵着芽芽从弟子通道走出。男人一袭雪白道服,黑带如墨;小姑娘一身迷你版同色,辫子扎得一丝不苟。
音乐切换成《旋风》熟悉的鼓点,父女俩相对而立,同时抬手行礼。下一秒,拳风、脚影、旋转、腾空……每一招都像精心编排的舞蹈,却又带着凌厉的实战锋芒。最后一式,芽芽借爸爸手臂当支点,小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落地,双手抱拳。
掌声雷动。
镜头推近,若白单膝蹲下,替女儿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刚才,你眼里看见什么了?”
芽芽喘着气,眼睛亮得像两颗刚被水洗过的黑曜石:“看见了爸爸的道服,还有……我自己的未来。”
若白微怔,随即笑了。那笑意像春雪初融,从眼角一首淌到心底。
后台休息室里,晓萤一边给芽芽擦汗,一边叽叽喳喳:“小芽芽,你今天的后旋踢太帅了!我录了视频,发给你未来男朋友看!”
芽芽正捧着大杯酸奶,闻言差点呛到:“晓萤阿姨,爸爸说早恋要打断腿。”
“噗——”晓萤笑倒在垫子上。
若白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这句,挑眉看向妻子。百草摊手,一脸“别看我,我什么都没教”。
“好了。”若白弯腰,把女儿抱到怀里,“接下来三天,没有训练,没有道馆,只有——”
“海边!”芽芽抢答,小手高高举起,“我要堆一个比爸爸还高的沙堡!”
“成交。”男人伸出小指,和女儿拉钩。
傍晚,一家三口驱车前往东戴河。晚霞把海水染成玫瑰色,芽芽脱了鞋在沙滩上疯跑,脚印一串串,很快又被潮水抚平。
若白和百草并肩坐在防潮堤上,看女儿在远处堆沙。
“她越来越像你了。”若白忽然说。
“哪里像?”
“倔。”男人侧头,眼底盛着落日,“还有,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百草轻笑,把头靠在他肩上:“那不是很好吗?起码,她不会走丢。”
潮声阵阵,像在给他们的对话打节拍。
远处,芽芽高高举起小铲子,冲他们喊——
“爸爸妈妈!快来看!我挖到一颗会发光的贝壳!”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朝那片亮晶晶的浪花走去。
镜头拉远,夕阳把三道影子融在一起,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颜色温柔得不可思议。
【第六十八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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