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 强光下的赌注
＞“去把那个暗盒……打开看看？”
＞周哲这句话，像淬了冰的刀子，慢悠悠地捅进我耳朵眼儿里，再搅了两圈。头顶那盏水晶吊灯，明晃晃的，亮得能刺瞎人眼，每一颗水晶都像他冰冷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那个暗盒！笔记本和SD卡！他知道了！他果然早就知道了！刚才那声冷笑，就是在笑我像个傻子一样，把那点要命的玩意儿藏在他眼皮子底下！
＞药劲儿还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股股往上顶，眼前的强光晃得我头晕眼花，周哲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在光晕里扭曲晃动，嘴角那点笑，冷得能冻死人。他让我自己打开？是想看我亲手把证据捧到他面前？还是想看我彻底崩溃？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巨手，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捏得我喘不上气。后脑勺撞出来的包一跳一跳地疼，肩膀的淤青也火烧火燎，可都比不上心口那地方被剜了一刀的疼！完了……全完了……吊灯里的东西保不住了……我最后的底牌，要被他亲手掀开了！
胃里那杯恶心的药液还在翻腾，那股熟悉的、让人脑子发木发沉的眩晕感，像浓雾一样罩上来，拼命想把我拖进黑暗里。不行！不能晕！苏雅！晕过去就真成他案板上的肉了！
我死死掐着自己大腿内侧的，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尖锐的疼痛像针一样扎进混沌的意识，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死，也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吐！把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那玩意儿是毒！是让我变成行尸走肉的毒！吐出来！至少脑子能清醒点！
机会只有现在！周哲的注意力全在吊灯上！他等着看我绝望呢！
我猛地蜷缩起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干呕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只离水的虾米！
“呃……呕……” 我痛苦地呻吟，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涌，不是装的，是真被那药恶心得够呛，加上强光刺激和巨大的恐惧。
“怎么了？”周哲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从头顶传来。他离床边很近，我能感觉到他投下来的阴影。
“药……药……”我捂着嘴，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剧烈的喘息和真实的生理反应，“好……好恶心……想吐……”
我一边干呕，一边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藏在被子下的手，飞快地伸进嘴里！食指和中指狠狠抠向喉咙深处！
“呕——！！！”
一股难以抑制的强烈恶心感瞬间冲上喉咙！我猛地侧身扑向床边，对着地毯，哇的一声，把胃里那点刚灌下去没多久、混着白色药粉的褐色液体，连同酸涩的胆汁，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
污秽物溅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和甜腻药味。狼狈不堪，但目的达到了！
吐出来的瞬间，那股沉重的眩晕感似乎被冲散了一点点！脑子虽然还昏沉，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快要被浓雾彻底吞噬了！
我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虚脱，眼泪糊了满脸。胃里像被火烧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周哲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我，看着地毯上那滩狼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得像结了霜。他没说话，但那股无形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显然，我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他欣赏猎物崩溃的节奏，让他很不爽。
“真是……麻烦。”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丝被打扰的烦躁。他皱着眉，像是极其不情愿地弯下腰，从药箱里拿出一包湿巾，丢在我旁边的床上。“自己擦擦。”
他没去收拾地毯上的污秽，也没再提让我去开暗盒的事，只是厌恶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传染源。他重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盏散发着刺目光芒的吊灯，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
机会！
我想抓住救命稻草，颤抖着手抓起床上的湿巾，胡乱擦着嘴角和脸上的污渍。冰冷的湿巾贴在皮肤上，稍微缓解了一点胃部的灼烧感。脑子在吐过之后，虽然依旧昏沉，但思路却诡异地清晰了一点。
不能让他掌握节奏！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暗盒……不能开！至少，不能由我“听话”地去开！
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必须……制造混乱！
我的目光，借着擦脸的动作，飞快地扫过床头柜——刚才被他随手放下的那个空杯子！杯壁上还残留着一点没化开的白色药粉！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猛地撞进我的脑海！
我捏着湿巾的手，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赌一把！就赌这一把！
“老公……”我抬起头，声音嘶哑虚弱，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疲惫，眼神涣散地看向他，“我……我难受……头好晕……那药……是不是……有问题？”
我一边说，一边像是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拿湿巾的手——那只刚才抠过喉咙、还沾着一点呕吐物和唾液的手，颤巍巍地伸向床头柜上那个空杯子。
我的动作很慢，很迟疑，带着病弱的无力感，仿佛只是想撑住身体，或者……只是想够到那个杯子？
周哲的注意力果然被我吸引了过来。他低下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冰冷的审视，落在我伸向杯子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那个冰冷的玻璃杯壁时——
我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虚弱到了极点，支撑不住，整个人朝着床头柜的方向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只伸向杯子的手，在“摔倒”的过程中，“无意”地、重重地扫过了床头柜的边缘！
“啪嗒！”
那个空杯子被我“不小心”扫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卧室里炸响！玻璃碎片和杯壁上残留的少量褐色药液、白色粉末，瞬间西溅开来！溅到了周哲锃亮的皮鞋裤脚上，也溅到了旁边光洁的地板上！
“你！”周哲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猛地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自己裤脚和鞋面上那几点刺眼的污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冰冷的怒火！他精心维持的、一丝不苟的完美形象，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玷污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公！”我像是吓坏了，挣扎着想从床边爬起来去“收拾”，结果“脚下一软”，又重重地跌坐回床上，手忙脚乱，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头晕……没站稳……我这就擦……”
我抓起刚才擦过脸的湿巾，就要往地上那滩玻璃碎片和污渍扑过去，动作笨拙又慌乱。
“别动！”周哲厉声喝止，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厌恶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看我惨白惊慌的脸，像是在判断这到底是真意外还是又一次拙劣的表演。“坐着别动！碎片扎到你更麻烦！”
他语气烦躁，显然不想再沾手。他皱着眉，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码，语气冰冷简短：“上来一趟，主卧，清理一下。”
他叫保洁了！
机会！最后的机会！
就在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注意力被短暂转移的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我的身体借着“虚弱”蜷缩的姿态，藏在被子下的那只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伸向刚才被我吐出来的、溅落在地毯边缘的呕吐物！
指尖触碰到一小块尚未完全浸透地毯的、粘稠的、带着白色粉末的污渍！就是它！刚才没化开的药粉！
我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剧烈的恶心，指甲狠狠抠起那一小撮沾着呕吐物的、湿漉漉的白色粉末！黏腻、冰凉的触感瞬间传来！
然后，借着身体蜷缩、手臂收回被子的掩护，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小撮沾着呕吐物的、致命的白色粉末，死死地、紧紧地藏进了自己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之间！
粉末黏腻冰凉，带着刺鼻的酸腐气味，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我死死攥着拳头，把那点致命的“武器”藏在指缝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拿到了！最后的赌注！
周哲挂断了电话，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他显然没发现我电光火石间的小动作，只是厌恶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狼藉，眉头紧锁。
“等着。”他冷冷地丢下两个字，显然耐心耗尽。他不再看我，转身走到卧室靠窗的位置，背对着我，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只留给我一个冰冷僵硬的背影。他在等保洁上来收拾残局，也在等……我彻底崩溃，或者……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再逼我去开那个该死的暗盒？
我蜷缩在床上，身体因为后怕和巨大的紧张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右手死死攥着拳，指缝里那点冰凉的、带着呕吐物腥气的粉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战栗。
保洁的脚步声很快在门外响起。
周哲没有回头。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周哲冰冷的背影，死死盯住头顶那盏散发着刺目光芒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水晶吊灯。
暗盒……笔记本……SD卡……
还有……指缝里这点用命换来的“毒药”……
周哲，游戏……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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