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章 暴雨里的刀
＞暗盒是空的。
＞那感觉，像被人从后脑勺闷了一棍子，砸得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的全是杂音。手指头还插在黑洞洞的方口里，冰凉光滑的金属壁硌着指尖，除了灰，啥也没有。笔记本呢？SD卡呢？那么大个玩意儿，还能长翅膀飞了？
＞我僵在梯子上，浑身血都凉透了。脑子里乱成一锅滚粥。周哲脸上那点错愕，跟针似的扎进我眼里。他也懵了？不是他拿的？那还能有谁？鬼吗？林薇显灵了？
梯子被我刚才猛地一扭，还在微微晃悠，嘎吱作响。周哲那张错愕的脸，只凝固了一瞬。金丝眼镜后头那点惊疑，像被风吹散的烟，眨眼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更沉、更冷的黑！像暴风雨前压下来的乌云，沉甸甸的，裹着电闪雷鸣！
“空的？”他声音不高，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带着一股子被耍弄的暴怒，“苏雅……你跟我玩这套？”
他扶着梯子的那只手，指关节捏得死白，青筋都暴起来了。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朝我抓过来！目标不是我的胳膊，是那个黑洞洞、空荡荡的暗盒口！他要亲自确认！
“不是！我不知道！”我尖叫出声，完全是本能！身体比脑子快，在他那只手抓过来的瞬间，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暗盒里抽回手！整个人因为动作太猛，加上梯子晃动，重心不稳，尖叫着往后就倒！
“啊——！”
身体悬空！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完了！这下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千钧一发！一只手，铁钳一样，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我腕骨捏碎！
是周哲！他没让我摔下去！但那只手，冰冷，有力，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和掌控欲，死死地箍着我！他把我悬在半空，另一只手己经闪电般探进了那个暗盒！
手指在里面粗暴地摸索！刮擦着金属内壁，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空！是空的！他马上就会发现！
果然！
周哲的手猛地顿住！紧接着，他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飞快地抽出手！他低头，死死盯着自己那只沾了点灰尘的手指，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抽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瞬间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两团燃烧的、冰冷的火焰！
“好……好得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到极点的疯狂！他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怒火和疯狂的眼睛，像淬了毒的箭，狠狠钉在我脸上！“敢耍我？！苏雅！你他妈找死！”
他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发力！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不是拉我上去，而是狠狠地将我从半空中往下拽！
“下来！”
我像块破抹布一样被他从梯子上硬生生拽了下来！脚踝的伤狠狠崴了一下，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地毯上砸去！
“砰！”
我重重摔在厚地毯上，虽然不致命，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撞得我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手腕被他攥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肯定紫了！
还没等我缓过气，巨大的阴影己经笼罩下来！周哲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着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他猛地弯下腰，那只刚才探过暗盒、沾着灰的手，带着一股腥风，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我瞬间窒息！气管被死死扼住！空气被瞬间截断！眼前猛地一黑！
他的脸近在咫尺，金丝眼镜歪斜着，镜片后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暴怒、疯狂和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杀意！那股温文尔雅的假面彻底撕碎，露出底下狰狞的、嗜血的魔鬼面孔！
“说！东西呢？！”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掐着我脖子的手像铁钳一样收紧！“藏哪儿去了？！拿出来！不然我掐死你！就像掐死林薇那个贱人一样！”
林薇！他亲口承认了！
巨大的愤怒和濒死的恐惧像两股洪流，在我身体里疯狂冲撞！脖子被死死扼住，窒息感像潮水般涌上来，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
不能死！苏雅！不能就这么死！
藏在身下的那只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缝里！还死死夹着那点黏腻冰凉的、沾着呕吐物的毒药粉末！
机会！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那只没被控制的左手，猛地抬起来，不是去掰他掐着脖子的手（那根本掰不动），而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抓向周哲近在咫尺的脸！
目标——他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嘴！
“滚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嘶吼！指甲带着豁出去的狠劲，朝着他的嘴唇、鼻孔狠狠挠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周哲显然没料到我这种时候还敢反抗，甚至用这种近乎泼妇的方式！他下意识地偏头一躲！
就是现在！
我那只藏在身下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指缝里那点致命的“武器”，猛地朝着他因为偏头躲避而微微张开的嘴唇和鼻孔——狠狠捂了上去！
“唔！”周哲猝不及防！一股带着酸腐呕吐物腥气的、冰凉的、黏腻的东西，瞬间糊住了他的口鼻！
那感觉太恶心！太突然！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瞬间松了力道！身体本能地剧烈后仰，想要摆脱那恶心的触感！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堵住的、惊怒交加的闷哼！
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我火烧火燎的肺部！我顾不上喉咙的剧痛和剧烈的咳嗽，身体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就往卧室门口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开这个魔鬼！
“咳！咳咳！苏雅！！”身后传来周哲暴怒到极致的嘶吼，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干呕！他被那恶心的毒药粉糊了一嘴一鼻子，正在拼命擦拭、咳嗽！
我冲到门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手！拧！快拧开！
“咔哒！”门开了！
我像逃出地狱的恶鬼，一头撞了出去！光着脚，踩着冰冷的走廊地砖，顾不上脚踝钻心的疼，疯狂地朝着楼梯口冲去！
“站住！你他妈给我站住！”周哲的怒吼和踉跄的脚步声从卧室里追了出来！带着滔天的杀意！
不能下楼！楼下客厅太空旷！会被他堵住！往哪跑？！书房？不行！死路！
我的目光猛地钉在走廊尽头——那扇通往露天大阳台的玻璃推拉门！
阳台！外面是空中花园！还有隔壁B栋！林枫！对！林枫说过，周哲在监控B栋1602！林薇的骨灰在那里！也许……哪里有线索？或者……能躲？！
这个念头像闪电劈开黑暗！我毫不犹豫，调转方向，拖着那条快废了的伤腿，用尽吃奶的力气扑向阳台门！
“哗啦——！”
我用肩膀狠狠撞开沉重的玻璃门！冰冷的、裹挟着暴雨湿气的狂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我头发糊了一脸，几乎站立不稳！
外面黑沉沉的，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阳台光洁的地砖上，溅起冰冷的水花！震耳欲聋的雨声瞬间淹没了身后周哲的怒吼！
我冲进冰冷的暴雨里！雨水瞬间浇透了单薄的睡衣，刺骨的寒意让我浑身一哆嗦！阳台很大，边缘是及腰的玻璃护栏，外面就是几十米高的虚空！狂风卷着雨鞭子一样抽在脸上，生疼！
周哲己经追到了阳台门口！他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贴在额角，金丝眼镜上全是水珠，镜片后的眼睛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暴雨中的我，像盯着砧板上最后一块肉！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残留的呕吐物痕迹，表情狰狞得如同恶鬼！
“跑？！我看你往哪跑！”他嘶吼着，一步踏进暴雨中，朝着我逼了过来！巨大的身形在雨幕中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背靠着冰冷的玻璃护栏，退无可退！脚下是湿滑的地砖，狂风几乎要把我掀下去！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模糊了视线。指缝里那点毒药粉早就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手里空空如也！真正的赤手空拳！
完了……真的完了……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我吞没。看着周哲那张在雨水中扭曲的、充满杀意的脸，林薇坠楼前那张绝望的脸再次重叠上来。下一个……就是我了……
“周哲！！”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撕裂了震耳欲聋的雨幕！
不是我的声音！
我和周哲同时猛地扭头！
只见阳台侧面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翻过了相邻B栋延伸过来的、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栏杆，稳稳地落在了我们这栋的阳台上！雨水瞬间打湿了他全身，帽檐压得很低，但露出的下半张脸，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双在雨幕中燃烧着刻骨恨意的眼睛——
是林枫！
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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