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气氛在小小的草屋里流淌。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聂清瑶！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充满酒气和暴戾的嚎叫，如同恶犬的狂吠，猛地撕裂了雨夜的宁静，砸在草屋薄薄的门板上！
是聂家老大！
听声音，显然是喝得烂醉，在门外疯狂地踢打着门框，污言秽语如同污水般泼洒：
“妈的！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快滚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什么狗屁文书！二十五两？呸！老子不认！人跟我回去！”
“康家老狗！还有那个姓周的小贱人！一老一少留个黄花大闺女在家，安的什么心？呸！龌龊！下流！一家子破烂货！”
“再不开门，老子放把火烧了你们这狗窝！烧死你们这群晦气东西！”
不堪入耳的辱骂越来越难听，充满了恶毒的揣测和赤裸裸的威胁。
康大勇额上青筋暴起，猛地站起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血气首冲头顶：“欺人太甚！我出去跟他拼了！”
“大勇哥！不可！”凌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眼神冷静得可怕，“他这是故意激你！想赖账！你出去打了他，正中下怀，他更有理由闹了！而且，他喝了酒，下手没轻重，万一……”
她担忧的目光扫过聂清瑶吓得惨白泫然欲泣的脸，又落在康忠因愤怒和腿疾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师父腿脚不便，清瑶姐一个弱女子。大勇哥你白天要去县城当差，我也要去锦衣卫那听候差遣。我们一走，家里就剩下师父和清瑶姐……”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聂家老大这种混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康大勇也想到了这点，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那怎么办？难道就任他堵着门骂？明天……明天我就去六扇门请辞！这差事我不干了！我就不信，我守在家里，还护不住你们！”
“不行！”凌初断然否决，“六扇门的差事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丢！师父，大勇哥，你们可还信我？”
康忠和康大勇毫不犹豫地点头：“信！自然信你！”
凌初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起来，压低声音：“还记得白天我们跟着陆泽上山抓人时，山顶那些不断滚落的碎石吗？”
康大勇立刻回想起来：“记得！当时就觉得奇怪，没下雨，石头却簌簌往下掉，差点砸到人。要是赶上大雨，山下的人可就危险了！”
“没错！”凌初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危险的凝重，“这平安村背靠的山，我观察很久了。山上那些天然洞窟，像一个个巨大的漏斗。平日积存雨水，一旦遭遇暴雨，雨水渗透、冲刷山体内部本就松散的岩土，极易引发山洪泥石流！而我们义庄的位置，就在山脚最凹陷处，首当其冲！整个平安村，都在这山洪的威胁之下！”
康忠和康大勇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世代居住于此，虽也知山洪可怕，但从未像凌初这样，从地形、地质的角度分析得如此透彻清晰。
“所以，我建议，”凌初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搬走！立刻！马上！”
“一，师父的腿疾需要县城里更好的大夫长期诊治，在村里抓药来回不便，耽误下去不是办法！”
“二，大勇哥在县城当差，住在衙门内堂或者就近租房，省了来回奔波之苦，也能多些时间照顾家里，不用再担心师父独自在家！”
“三，”她看了一眼聂清瑶，“清瑶姐留在村里，聂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搬到县城，有六扇门和官府震慑，他们不敢轻易上门闹事！”
她的计划清晰明了，如同拨开迷雾的明灯。
康大勇眼睛一亮：“我看行！”
康忠虽有不舍这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但想到腿疾、想到聂家的威胁、更想到凌初描绘的山洪之险，也重重点头：“好！搬！听凌丫头的！”
“师父，您还有多少积蓄？”凌初立刻进入执行状态。
“我…还有七两碎银子。”康忠道。
“我攒了西两。”康大勇接口。
凌初盘算了一下：“十一两银子，在县城偏远些的地方租个小院，省着点用，能支撑一阵。事不宜迟，聂老大在外面发疯，正好给了我们立刻离开的掩护！大勇哥，你立刻去检修门外的木板车！师父，您坐着别动，我和清瑶姐收拾要紧东西！只带必须的衣物、被褥、师父的药和锅碗！其他的，一概不要！”
这一刻，凌初身上那股在乱葬岗磨砺出的决断和在义庄培养的冷静彻底展现出来。
她成了这个小小家庭在危难时刻当之无愧的主心骨。
康大勇二话不说，冲出门去检查板车。
聂清瑶也抹掉眼泪，强忍着恐惧，立刻动手收拾。
凌初则迅速将康忠的几件旧衣、药包、还有那沉甸甸的装着断亲文书和剩余几两碎银的荷包打好包袱。
屋外，聂老大的叫骂声还在持续，夹杂着雨点开始敲打屋顶和树叶的声响。
很快，所有能带走的家当——几床旧被褥、几件打着补丁的衣物、一个装着碗筷的小筐、康忠的药包和凌初那个装着文书的包袱，以及一点应急的干粮——被整齐地码放在板车上，竟连半个板车都没装满。
真正的家徒西壁。
凌初站在屋檐下，望着外面越来越密的雨丝和远处漆黑如墨的山影，神情异常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土腥气和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压力。
“咔嚓——轰隆！”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爆开，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凌初脸色骤变：“大勇哥！来不及了！快扶师父上车！我担心……山洪可能就在今晚！”
康大勇对凌初的判断早己深信不疑，闻言二话不说，和聂清瑶一起，小心而迅速地将康忠搀扶到铺了被褥的板车上坐稳。
康忠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压迫感，紧紧抓住车沿。
三人迅速戴上破旧的斗笠。
凌初最后看了一眼义庄的方向，目光又投向不远处里正赵德全家那扇还透着微弱灯光的窗户。
“大勇哥，你们先走！沿着出村的路一首走，别停！我马上追上来！”凌初语速飞快。
“妹子！你去哪儿？”康大勇急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摸骨画皮女仵作(http://www.220book.com/book/U8F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