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骨上霜
凌晨一点半，市局地下靶场的计时灯闪成血红色。
尚桀拉动滑套，空枪击发的“咔哒”声像一根钉子敲进耳膜。弹匣里没子弹——枪柜凌晨被人撬了，子弹全部失踪。更邪门的是，地上用弹头排成三行数字：
1 1 2
霜 骨 回
0℃ 00:00
夏萤蹲下，指尖摸到弹头表面结的一层细冰，温度不到零下，却像是从骨缝里渗出的寒意。
“112，章号。”她抬眼，“有人用我们的章节做倒计时。”
尚桀皱眉：“霜骨回零？——回魂？”
夏萤没回答，她看见弹头背面被激光蚀刻了极浅的二维码。手机一扫，跳出一张实时热力图：市中心殡仪馆的地下冰库，冷柜编号112，温度正从-18℃飙升，折线图末端写着一句滚动字幕——
“当骨温回到0℃，她就来取自己的脸。”
2
二十分钟后，两人冲进殡仪馆后门。门禁记录显示，凌晨0:00，有人用夏萤的权限卡刷开了冷库。
冷柜112号门半掩，锁孔插着一把手术刀片，刀柄缠着黑色长发。柜门拉开，白雾散尽——
空的。
只剩一截被拆下的冷冻抽屉底板，上面用霜花写着潦草的字：
“我替你保存了七年，现在该还我了。”
夏萤瞳孔骤缩。七年前，她刚进鉴定中心，亲手把一具无名女尸塞进这个柜子。死者面部被硫酸腐蚀，指纹全毁，唯一的身份线索，是左侧第三肋上一条极细的手术缝痕。当年DNA比对失败，成了她职业生涯第一桩悬案。
那具尸体，编号正是——112。
尚桀用电筒照向霜字末尾，水汽凝成的水滴正缓缓滑落，像眼泪。
“尸体自己走了？”他低声问。
“尸体不会走。”夏萤声音发哑，“但有人会带走它。”
她指向底板角落，那里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薄片——瓷。釉面上烧着一行微雕：
“第112次重生，温度刚好。”
3
两人循着冷库温度监控的异常路径追到地面。
火化炉烟囱口正冒着诡异的蓝焰——那是骨瓷釉烧到1300℃才有的颜色。炉前操作台上摆着一只刚出炉的瓷盆，盆壁薄得透光，能看见内壁密密麻麻的浮雕：一张女人的脸，五官与夏萤有七分相似，却缺了左眼。
瓷盆边缘，摆着一只玻璃培养皿，里面盛着半透明液体，漂着一颗完整的眼球。
眼球虹膜呈罕见的琥珀色，与夏萤一模一样。
尚桀拔枪：“出来！”
火化炉后传来金属拖拽声。一个穿白色防护服的瘦高男人推着担架车走出，车上躺着一具被保鲜膜层层包裹的女尸——面部凹陷，左眼眶空洞。
男人抬头，防护面罩里是一张被火烧过、半瓷半肉的脸，嘴角裂到耳根。
“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他嗓音像两块粗瓷摩擦，“让她睁眼。”
4
瓷盆被推进炉膛二次升温，蓝焰舔上釉面的瞬间，男人按下遥控。
轰！
火化炉上方的烟道突然炸裂，瓷盆碎片裹着高温火雨西散。尚桀扑倒夏萤，碎瓷划过他后颈，留下一道焦黑血痕。
等两人爬起，男人己拖着担架车消失在夜色。
地上，只剩那只培养皿，眼球不见了。
夏萤的左眼忽然刺痛，像被冰锥刺入，视野里闪过一行红色倒计时——
00:11:02。
5
“他在我虹膜里植入了热敏芯片。”夏萤声音发颤，“当我的左眼温度升到37℃，芯片会引爆瓷片里的纳米火药。”
尚桀一把拉住她往外跑：“去医院取芯片！”
“来不及，芯片和视神经长在一起，强行剥离会瞎。”夏萤甩开他，跌跌撞撞冲回冷库。
她拉开隔壁111号柜——里面躺着一只密封金属箱，输入密码：112。
箱盖弹开，寒气扑面，是一枚小型液氮罐。
“七年前，我把无名女尸的右眼球冷冻留证。”夏萤咬牙，“现在，只能赌一把——让冷冻眼球的温度，压下芯片。”
6
液氮倒在毛巾上，裹住夏萤左眼。剧痛让她半跪在地，视野一片白茫。
倒计时停在00:02:11。
尚桀用枪托砸碎消防柜，扯出氧气面罩扣在她脸上：“撑住！等救护车！”
夏萤却抓住他手腕，指向冷库天花板——
监控死角，一枚微型投影仪正把画面投到霜花覆盖的墙面：
瓷脸女人缓缓睁眼，左眼琥珀色虹膜里，闪着一个数字：
112。
画面下方，一行字幕滚动：
“霜降，骨生花。第112次，借你之眼，替我回家。”
7
十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把夏萤抬上车，尚桀紧跟其后。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风里传来极轻的“叮”一声——
像瓷片相撞，又像冰块裂开。
他回头，殡仪馆的烟囱口，蓝焰熄灭，一缕白烟笔首升起，在夜空凝成细长的“1”。
紧接着，第二缕“1”。
第三缕，弯成“2”。
烟字停留三秒，被风吹散。
尚桀攥紧拳头，掌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第112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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