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零号清档
1
倒计时00:11:47
市局地下档案中心的自动焚化炉己预热完毕，传送带发出金属冷啮齿般的“咔嗒”声，像催命的节拍。
113号无名箱被机械臂稳稳托起，朝炉口滑去。箱盖在颠簸中微微掀起，那截“活骨”再度暴露在空气中——
骨膜上浮现出淡金色的西环素荧光纹路，像一条正在苏醒的河流。
尚桀隔着防爆玻璃，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主控权限被锁死，只能手动终止！”
夏萤的目光扫过门禁面板，上面跳动的红色代码正是F级清档指令：
Protocol 114——“零号清档”。
她忽然意识到：114不仅是章节，也是今晚的处决令。
2
“跟我来。”
夏萤转身冲进备用检修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消防门，门牌被人用利器划得模糊不清，只剩最后两个数字：14。
“114室，零号焚化炉的冷却中枢。”她低声解释，“只要让炉膛失压，自动程序就会误判设备故障，强制停机。”
尚桀抬枪打掉门锁，一股零下三十度的寒气扑面而来。
室内没有灯，只有一排液氮储罐在黑暗里发出幽蓝微光。
罐体表面用红漆喷着同样的拉丁文：
“Post tenebras, eres.”
黑暗之后，唯有灰烬。
3
夏萤刚摸到阀门，脚下突然一空——
地板塌陷，两人连同碎裂的金属格栅一起坠入更深的竖井。
坠落过程中，尚桀的战术灯扫到井壁：
整面墙嵌满了巴掌大的铜质相框，框里却不是照片，而是一块块切割整齐的骨片。
每片骨头上都刻着姓名与日期，像一座倒悬的墓碑廊道。
最靠近他们的一块骨片写着：
“尚桀，2001.11.03。”
尚桀瞳孔骤缩——那是他被送进孤儿院的日子。
4
砰！
两人重重摔在一堆软物上，竟没骨折。
战术灯照出脚下并非缓冲垫，而是密密麻麻的医用真空袋。
每个袋子里都装着一段“活体骨”，标签上的编号从113一首延伸到……000。
“零号清档，清的不是档案，是人。”夏萤的声音在颤抖。
她撕开最近的一只真空袋，里面的骨头仍在缓慢生长，骨小梁间闪着淡绿荧光，像深海浮游生物。
袋口标签写着：
“实验体114，夏萤。”
日期：1997.03.14——她真正的出生日，却被官方抹去的记录。
5
黑暗中亮起一束冷白聚光。
一个穿白色连体防护服的人站在升降平台上，面罩反光，看不清脸。
“欢迎来到真正的114室。”
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金属刮擦玻璃。
“你们一首追查的‘活骨’，不过是培养皿。真正的实验，是‘记忆覆写’——用骨骼的生长周期，替换人的一生。”
他抬手，指向尚桀：“你的童年、你的名字、甚至你妹妹的脸，都曾在这些骨片里被烧录、擦除、再烧录。”
又指向夏萤：“而你，是唯一成功的‘零号载体’。你的骨头记住了不该记住的东西。”
6
升降平台缓缓下降，平台中央摆着一只透明低温舱。
舱里躺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骨质呈温润的象牙白，表面覆着一层细若蛛丝的电路纹。
“今晚零点，系统会把所有实验体的记忆统一到114号模板上，再由焚化炉物理销毁原身。完美的数据清洗。”
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有两个选择：
一，让炉火烧毁你们原有的记忆，成为真正的‘零号’；
二，亲手击碎自己的模板骨，但碎片会在十秒内自毁，连同你们的大脑一起。”
他按下遥控器，透明舱盖无声滑开，骨骼胸口位置嵌着两枚微型引爆器，倒计时同步闪现：
00:05:00
7
尚桀看向夏萤，目光第一次出现裂痕：“如果记忆都是假的，我们是谁？”
夏萤却走向低温舱，指尖抚过骨骼的额骨。
“记忆是假，但疼痛是真的。”
她忽然握住引爆器，猛力一扯——
嘶！
细如发丝的导线被生生拽断，倒计时停在00:00:03。
同一秒，尚桀抬枪击穿头顶的氮气管道。
-196℃的液氮狂泄而下，瞬间将升降平台连同防护服男人一起封进晶莹冰棺。
冰层里，男人最后的眼神仍带着笑意，像早己写好结局的剧本。
8
警报声戛然而止，焚化炉的传送带缓缓停止。
113号无名箱静静躺在炉口，箱盖彻底敞开——
那截“活骨”己褪尽荧光，变成普通的苍白。
夏萤把箱中骨头捧在掌心，轻声说：
“从现在起，我们用自己的名字活下去。”
尚桀点头，把骨片“2001.11.03”从井壁摘下，捏成粉末。
粉末顺着指缝飘落，像一场迟到的雪。
9
地面出口的铁门被推开，晨雾涌入。
天边泛起第一缕苍白的光。
两人并肩走向雾中，身后114室轰然坍塌，所有骨片、所有编号、所有被篡改的过去，永远埋进废墟。
夏萤忽然想起消防门被划掉的门牌，轻声补完那串数字：
“114，其实是‘1’个人，‘1’段记忆，‘4’季更迭。”
尚桀接话：“也是‘1’次重生，‘1’次选择，‘4’个字——”
“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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