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蜷缩在出租屋的旧沙发里，窗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心。桌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保姆张妈的手机号——这是她花了三天时间，托医院门口卖水果的阿婆转交给张妈的，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我是陈雨，想找你打听点事。”
张妈是看着乐乐长大的，在周家做了五年保姆，心不坏，只是胆小。当年林晚晴被周秀英逼着跪在雪地里时，是张妈偷偷给她披了件棉袄。林晚晴赌她还有点良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妈的短信，只有一个字：“说。”
林晚晴的手指在屏幕上抖了半天，才打出一行字：“乐乐还好吗？”
消息发出去后，像石沉大海。她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十分钟，眼睛酸得发疼，就在她以为张妈不会回复时，手机震动了。
“不太好。老太太最近总盯着他，不让出门，还天天逼他喝一种苦苦的药。”
林晚晴的心猛地一沉。苦苦的药？难道是赵医生笔记里提到的“基因稳定剂”？她立刻回过去：“能让我见见他吗？就一眼。”
这次张妈回复得很快：“不行，老太太看得紧。而且……周先生昨天还问起你，说你‘死’得蹊跷。”
林晚晴捏着手机，指节泛白。周明轩果然起疑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出一行字：“我教你个办法，能让乐乐跟我‘说’上话。你找个借口拿手机给乐乐看动画片，我打过去，就说是你远房侄女，想跟孩子聊两句。”
过了五分钟，张妈的短信才过来：“风险太大了。”
“求你了张妈。”林晚晴的眼泪掉在屏幕上，晕开了字迹，“乐乐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指望，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全。”
又过了漫长的十分钟，手机终于响起，是张妈的号码。
林晚晴手忙脚乱地接起，压低声音：“喂？”
“陈……陈小姐？”张妈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能听到电视的声音，还有孩子的笑声——是乐乐！
林晚晴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乐乐在吗？让他听电话好不好？”
“嘘——”张妈紧张地说，“我正带他在房间看动画片呢，老太太在楼下打麻将。乐乐，来，跟阿姨说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乐乐怯生生的声音：“阿姨好。”
那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鼻音，和以前每天早上奶声奶气喊“妈妈”的声音一模一样。林晚晴捂住嘴，才没让哭声溢出来，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宝宝……你最近乖不乖呀？”
“乖。”乐乐的声音低了下去，“张奶奶说，乖乖吃药，妈妈就会回来。可是妈妈一首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乐乐了？”
林晚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不是的宝宝，妈妈……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赚好多好多钱，就回来接你。”
“真的吗？”乐乐的声音亮了起来，“赵医生叔叔说妈妈变成蝴蝶飞走了，让我每天在窗台放糖，妈妈闻到甜味就会回来。我每天都放，可是妈妈还没回来。”
赵医生……林晚晴的眼眶更热了。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医生，不仅救了她，还在偷偷保护乐乐。
“会回来的，一定。”林晚晴吸了吸鼻子，快速说，“宝宝，妈妈教你个小游戏好不好？如果以后想妈妈了，就用手指头敲桌子，敲三下短的，再敲三下长的，再敲三下短的，就像……就像小老鼠打洞，滴滴滴，答答答，滴滴滴，记住了吗？”
这是最简单的摩斯密码SOS，她怕太复杂乐乐记不住。
“记住了！滴滴滴，答答答，滴滴滴！”乐乐在那头用小拳头敲着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妈妈，这样你就知道我想你了对不对？”
“对，妈妈一听就知道了。”林晚晴的声音哽咽着，“宝宝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好！”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周秀英的声音：“乐乐在跟谁说话呢？张妈，让你看好孩子，别总让他玩手机！”
“哎，来了来了！”张妈慌慌张张地说，“陈小姐，先不说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只剩下忙音。林晚晴握着手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满是划痕的桌面上。
乐乐还活着，还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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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张妈又发来短信：“老太太刚才跟人打电话，说下月初要带乐乐去瑞士，找什么‘基因优化’的医生。”
基因优化？
林晚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翻出赵医生的笔记本，飞快地往后翻，在最后几页找到了一行字：“周秀英秘密联系瑞士某实验室，计划对乐乐进行基因编辑，强化所谓‘继承人特质’，风险极高。”
下面还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实验室的位置，旁边写着：“危险！勿近！”
林晚晴的手指冰凉。周秀英根本不是要带乐乐去看病，是要把他当成实验品！
她必须阻止这件事！
当天晚上，张妈又打来电话，说乐乐发烧了，周秀英让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药，但孩子一首哭着要妈妈。
“我把手机藏在玩具熊里了，你跟他说几句话吧，说不定能好点。”张妈的声音压得极低。
电话那头传来乐乐断断续续的哭声：“妈妈……我要妈妈……”
林晚晴的心都碎了，放柔了声音：“宝宝不哭，妈妈在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疼……奶奶让我喝的药好苦……”乐乐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你快回来好不好？乐乐害怕……”
“不怕不怕，妈妈这就想办法回去。”林晚晴一边安抚他，一边快速思考，“宝宝，跟妈妈玩个游戏吧，你现在在哪里？”
“在……在客厅，看动画片……”
“那宝宝能不能帮妈妈一个忙？”林晚晴的心跳得飞快，“你假装不小心把水杯打翻，好不好？就像以前在幼儿园玩水那样。”
乐乐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说：“好。”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一声，接着是张妈“哎呀”的叫声，和周秀英不耐烦的呵斥：“毛手毛脚的！乐乐要是着凉了，我扣你这个月工资！”
“对不起老太太，我这就收拾。”张妈一边擦桌子，一边对着手机小声说，“水洒在桌子上了。”
“让乐乐用手指头在水里划一下，就划我们昨天说的那个游戏。”林晚晴屏住呼吸。
几秒钟后，张妈激动地说：“看见了！看见了！是那个信号！”
林晚晴长长地舒了口气。乐乐真的记住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求救！
“张妈，麻烦你看看周秀英的书房，有没有一个黑色的皮箱，上面有个玫瑰的标志。”林晚晴想起赵医生笔记里的另一个线索，“如果有的话，帮我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我试试。”张妈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林晚晴坐在黑暗里，窗外的雨己经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亮了桌上赵医生的笔记本。她摸着那行“基因优化风险极高”的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秀英，你敢动乐乐一根手指头，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凌晨一点，张妈的短信终于来了，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黑色的皮箱，锁扣上果然有朵玫瑰的图案，旁边放着几本护照和机票。
“皮箱锁着，打不开。机票是下周三去瑞士的，老太太说要在那边待半年。”
下周三。
林晚晴看着手机屏幕，眼神越来越坚定。她还有七天时间。
七天，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周家老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噬了她的孩子，她的人生。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人宰割。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箱子，里面是她这几天准备的东西：一套清洁工的衣服，一把小巧的撬锁工具，还有从赵医生医疗包里找到的微型摄像头。
最后，她拿出一张乐乐的照片。那是去年乐乐三岁生日时拍的，小家伙穿着 Superman 的衣服，举着蛋糕笑得一脸灿烂。
林晚晴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乐乐的笑脸，低声说：“宝宝别怕，妈妈这就来接你。”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脸上，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里，眼神里却只有一种东西——势在必得的决心。
周秀英，你的游戏该结束了。
接下来，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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