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子抽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林晚晴只穿着件单薄的毛衣，被周秀英的保镖死死按在雪地上，指节因为用力抓着冰冷的雪地而泛白。
"签了它，就不用受这份罪了。"周秀英站在廊檐下，穿着昂贵的皮草大衣，手里把玩着那支镀金钢笔，笔尖在认罪书上点出一个个墨点，"你说你这又是何苦？放着周家少奶奶不当，非要跟我们斗。"
认罪书上的字迹刺得林晚晴眼睛生疼——"本人林晚晴，因嫉妒苏曼女士怀有身孕，故意纵火报复，导致苏曼女士流产，周家财产受损。本人自愿认罪，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我没做过。"林晚晴的牙齿在打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愤怒，"火是苏曼自己放的，她的流产也是假的！周秀英，你敢让医生给她做检查吗？"
"啪"的一声，周秀英手里的钢笔砸在她脸上，墨汁溅在苍白的皮肤上，像道丑陋的伤疤。"死到临头还嘴硬！"周秀英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拽起她的头发，"我告诉你，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不然我让乐乐一辈子见不到你，让你妈在坟里都不得安宁！"
提到母亲和乐乐，林晚晴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到周明轩站在不远处的廊柱旁，雪花落在他的羊绒围巾上，手里紧紧攥着张纸——那是苏曼的"流产诊断书"。他的眼神复杂，有不忍，有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林晚晴看不懂的冷漠。
"明轩，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对我？"林晚晴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这么信她们？"
周明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诊断书往口袋里塞了塞，最终只是从旁边的衣架上扯下一条毛毯，扔到林晚晴身边。"妈也是为了周家名声，你......"他的声音很轻，被风雪撕得七零八落，"别闹了。"
毛毯落在雪地里，沾上了污泥。林晚晴看着那条曾经裹过乐乐的毛毯，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闹？在他眼里，她的挣扎，她的清白，都只是一场闹剧？
"冷不冷啊？"周秀英蹲下来，用戴着钻戒的手指刮过林晚晴冻得发红的脸颊，"你说你这张脸，要是冻坏了，明轩该多心疼。签了吧，啊？"
林晚晴猛地偏头躲开，牙齿咬得咯咯响。她的目光扫过周明轩，扫过廊下看戏的佣人，最后落在周秀英那张得意的脸上。她知道，今天不拿出点"诚意"，这些人是不会罢休的。
"我签。"林晚晴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平静得让周秀英都愣了一下。
保镖松开手，把钢笔塞到她手里。林晚晴的手指己经冻得麻木，握不住笔，只能用掌心焐了焐。雪水顺着袖口流进衣服里，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低下头，假装要签字，眼角的余光却在寻找机会。周秀英的注意力全在那张纸上，周明轩别过头看着远处的雪景，保镖也放松了警惕。就是现在！
林晚晴猛地抬起手，用尽全力将钢笔尖刺向自己的嘴唇！
"啊——"周秀英吓得往后躲了躲。
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嘴唇，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一朵朵凄厉的红梅。林晚晴忍着疼，抓起那张认罪书，将嘴唇凑上去，在签名的地方用力按了按，一个模糊的血印留在了纸上。
"这样......可以了吗？"她笑着问，嘴角的血迹让她看起来像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周秀英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接过认罪书看了看，虽然字迹不清楚，但确实有个血色印记，也算是达到目的了。"把她拖回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给她东西吃！"
保镖架起林晚晴往柴房走，她路过周明轩身边时，故意脚下一软，摔倒在他面前。趁着保镖扶她的空档，她飞快地从认罪书上撕下一小块带血的纸片，塞进了袖口的夹层里。
周明轩的目光落在她渗血的嘴唇上，眼神闪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她的视线。
柴房里又冷又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点微光。林晚晴蜷缩在稻草堆上，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摸出那块带血的纸片，小心翼翼地夹在贴身的内衣里。这是她的证据，是周秀英逼她的证据，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人都看到。
嘴唇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用雪擦了擦，血暂时止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想起从昨天开庭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周家的小佣人阿香。阿香以前受过林晚晴的恩惠，偷偷给她送过几次吃的。
"林小姐，你没事吧？"阿香把一个热馒头塞给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刚才在门外听到周夫人打电话，说明天就把你送到看守所去，让你在里面'好好反省'。"
林晚晴的心沉了沉，果然，周秀英根本没打算放过她。"阿香，帮我个忙。"她抓住阿香的手，"你能不能帮我给赵医生打个电话？就说......就说乐乐的退烧药快没了，让他尽快送点过来。"
这是她和赵医生约定的暗号，如果说"乐乐的药没了"，就意味着她遇到了危险，需要帮助。阿香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药，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阿香走后，林晚晴啃着干硬的馒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周秀英肯定会在看守所里动手脚，她必须在被送进去之前找到证据，证明苏曼的流产是假的。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周明轩。他手里拿着一件棉袄，扔给林晚晴："穿上吧，别冻死了。"
林晚晴没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妈也是为了周家。"周明轩的声音有些疲惫，"那个认罪书，我会想办法让它失效的，你先忍忍。"
"忍？"林晚晴笑了，"周明轩，你让我怎么忍？看着苏曼那个女人登堂入室，看着你们把乐乐从我身边抢走，看着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周明轩的脸色变得难看："乐乐本来就不是你的孩子，你何必这么执着？"
"不是我的孩子？"林晚晴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头晕了一下，"我养了他三年！从他嗷嗷待哺到会跑会叫妈妈，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们说抢就抢，凭什么？"
"就凭他是周家的种！"周明轩的声音也拔高了，"林晚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嫁进周家的媳妇，给周家生不出儿子，就该有自知之明！"
林晚晴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原来在他心里，她从来都只是个生育工具。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知道了。"林晚晴的声音平静下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周明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走了，棉袄落在地上，林晚晴没捡。
第二天一早，周秀英果然带着警察来了。林晚晴被戴上手铐，从柴房里拖出来时，正好看到苏曼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穿着周明轩给她买的新衣服，手里端着杯咖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林晚晴，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苏曼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下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明轩的订婚宴定在下个月，到时候会给你寄请柬的，就算你不能来，也让你高兴高兴。"
林晚晴看着她平坦的小腹，突然笑了："苏曼，你的孩子真的没了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苏曼的脸色瞬间变了，端着咖啡的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
周秀英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带走！"
警察推搡着林晚晴往外走，经过周家大门时，她看到赵医生的车停在不远处，赵医生坐在车里，朝她隐晦地比了个"OK"的手势。林晚晴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赵医生收到消息了。
警车缓缓驶离周家，林晚晴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看着阳台上苏曼和周秀英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守所的日子比林晚晴想象的还要难熬。周秀英不知打点了多少关系，里面的犯人总是找她麻烦，克扣她的食物，故意把她的被子弄湿。她默默忍受着，因为她知道，赵医生一定在想办法救她出去。
三天后的下午，看守突然打开了牢门，说有人保释她。林晚晴走出看守所，看到赵医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赵医生，我......"
"先上车再说。"赵医生把她拉进车里，递给她一份体检报告，"这是苏曼的身体检查报告，我托人弄到的。"
林晚晴接过报告，飞快地翻看着，越看越心惊——报告显示，苏曼根本就没有怀孕过，更别说流产了！所谓的怀孕和流产，全都是她和周秀英编造的谎言！
"这份报告......"
"足够让她们喝一壶的了。"赵医生发动车子，"不过周秀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找到更多证据，彻底扳倒她们。"
林晚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摸了摸内衣里那块带血的纸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秀英，苏曼，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而此时的周家，苏曼正躺在周秀英的怀里撒娇："妈，林晚晴真的被送进去了？"
周秀英抚摸着她的头发，笑得得意："放心吧，进去了就别想出来。等过段时间，我就让明轩跟她离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还是妈对我最好。"苏曼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她知道，周秀英只是利用她对付林晚晴，等她没用了，下场只会比林晚晴更惨。
"对了妈，"苏曼状似无意地说，"我昨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再怀上明轩的孩子了。"
周秀英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那太好了！我们周家就需要个健康的继承人！"
苏曼笑了笑，没说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体早就被周秀英弄垮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坐上周家少奶奶的位置，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起林晚晴被带走时那眼神，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但很快，她又安慰自己，林晚晴己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然而，苏曼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林晚晴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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