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边用棉布蘸着烈酒擦拭溃烂处，一边小声说：“将军这伤拖不得，得每日换药，还得配着汤药调理……不然毒素浸进骨头里，以后怕是连弓都拉不开。”
“不必。”霍凛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关外的风，“军中不缺医官。”
林静姝的手顿了顿，抬头撞进他眼里的戒备。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医女”？她咬了咬唇，忽然想起《解蛊秘术》里的话——断嗣蛊以宿主精血为食，会让旧伤反复难愈，还会引发燥火，夜里盗汗，心口发闷。
“将军是不是时常觉得心口发闷，夜里盗汗？”她状似无意地问，手下继续用干净的绷带缠绕伤口，“这伤口难好，或许不只是旧伤的缘故。”
霍凛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鹰隼发现了猎物，声音里带着危险的紧绷：“你怎么知道？”
林静姝的心脏狂跳起来，像要撞破嗓子眼。她面上却故作平静，垂着眼帘道：“家传的医书上写过，有些毒素会潜伏在血脉里，专损元气，还会让伤口经久不愈。”她故意说得含糊，既点出“毒素”，又不首接提“蛊”，就像在说寻常的军中旧疾。
霍凛沉默了。帐内静得能听见风沙拍打帐篷的噼啪声，还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林静姝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贴身的中衣粘在皮肤上，又凉又痒。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胸腔里滚出来的：“你若能治好这伤，本将军便允你在营中留着。”
这是……给了她机会？
林静姝赶紧点头，额前的碎发都跟着晃动：“民女一定尽力！”
接下来几日，林静姝每日辰时准时去主营帐换药。霍凛话少，她也不敢多言，只在施针时偶尔说几句注意事项：“将军今日别碰冷水，不然针孔会发炎。”“这药得温着喝才有效，凉了会伤胃。”
他大多时候不应，却总会照做。第二天去时，总能看见他放在案上的空药碗，碗沿还带着点余温。
一日换药时，林静姝正低头配药，将几种草药按比例混合，忽然听他问：“你不怕我？”
“啊？”她愣住，手里的药杵都停了，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黑眸里没了往日的冰冷，倒多了点探究，“将军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民女为何要怕？”
这话半真半假。怕还是怕的，每次对上他那道疤和冷冽的眼神，她都忍不住发颤。但比起怕，她更想完成任务——也更想让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能舒服些。
霍凛嗤笑一声，像是觉得她在说假话，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嘲讽。可林静姝分明看见，他耳根处悄悄泛起点红，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很快又被他垂下的眼睑遮住了。
夜里，林静姝在自己那漏风的帐篷里研究《解蛊秘术》。油灯的光忽明忽暗，照着书页上的字：“断嗣蛊，需以同心草为引，辅以三月桃花蕊、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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