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波涛汹涌，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楚九凰站在灵舟船头，归墟令牌在掌心发烫，指向远处那片扭曲的海域。
"再有十里就是归墟入口。"夜玄霆调整着风帆角度，"海图显示这一带常有蜃气。"
话音未落，前方海面突然升起浓雾。不是常见的乳白色，而是带着诡异虹彩的迷雾。灵舟的防护罩与之接触，立刻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楚九凰立即掐诀："清灵咒！"
金光扫过，迷雾短暂散开，露出后面一座金碧辉煌的仙岛。岛上楼阁玲珑，仙鹤盘旋，隐约可见人影绰绰。
"蜃楼幻境。"夜玄霆眯起龙瞳，"但混进了混沌余毒。"
灵舟突然剧烈颠簸。海面下浮现巨大阴影，一条布满吸盘的触手破水而出，重重拍在甲板上。木屑飞溅中，更多触手缠绕住船体。
"深海魔章！"楚九凰九凰绫出手，绞断两根触手，"这东西早该灭绝了！"
夜玄霆骨剑燃起黑焰："是被混沌污染的变种。"
激战正酣时，蜃楼仙岛传来飘渺仙乐。魔章像是收到指令，突然松开灵舟沉入深海。迷雾再次聚拢，这次竟凝成一条彩虹桥，首通仙岛。
"恭迎神凰仙子、魔龙尊者。"雾中走出两列提灯侍女，面容精致却眼神空洞，"我家主人己备好宴席。"
楚九凰与夜玄霆对视一眼。
"将计就计？"她传音道。
夜玄霆微微点头，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杀"字。
仙岛比远处所见更加奢华。水晶铺就的道路两侧，七彩珊瑚树绽放着宝石花朵。侍女引他们来到中央宫殿，殿门自动开启。
"九凰！"熟悉的声音让楚九凰浑身一震。
殿内玉座上，端坐着她的授业恩师——大胤国师玉清子。老人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笑容慈祥如昔。
"师...父？"楚九凰声音发颤。玉清子明明在三年前的宫变中为护她而亡。
夜玄霆一把扣住她手腕："冷静！你亲眼看见他魂灯熄灭的！"
玉清子叹息着起身："痴儿，为师当年用了替死傀儡。"他指向殿侧屏风，"你看那是谁？"
屏风后转出个黑衣少年，眉眼与夜玄霆年少时一模一样，只是眼神阴鸷。
"师兄别来无恙？"少年冷笑，"听说你如今与仙道厮混，连魔龙本性都忘了？"
夜玄霆瞳孔骤缩："夜无咎？"这是他早夭的孪生弟弟的名字。
楚九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殿内熏香有问题！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换来片刻清醒，发现玉清子的拂尘正悄悄对准夜玄霆后心。
"小心！"她甩出金针。
"玉清子"身形鬼魅般闪避，脸皮如蜡融化，露出夜无涯的面容。少年"夜无咎"则爆成一团灰雾。
"真是敏锐。"夜无涯鼓掌，"不过己经晚了。"
宫殿地面突然变成粘稠的灰色泥潭，无数手臂伸出抓住两人脚踝。更可怕的是，楚九凰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飞速流失。
"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混沌泥沼。"夜无涯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能溶解一切灵力。"
夜玄霆的龙鳞被泥沼腐蚀得滋滋作响。他试图魔龙化，却发现力量被某种禁制压制。
"别费力气了。"夜无涯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这泥沼里掺了魔龙血——你亲爱的师尊临终前贡献的。"
楚九凰突然想起冷月心给的羽衣内衬。她假装力竭跪倒，暗中将最后灵力注入羽衣暗袋。
"为什么？"她喘息着问，"北冥魔宗不是也被混沌毁了么？"
夜无涯的真身出现在三丈外："愚蠢！混沌才是万物本源。师尊那个老顽固不懂变通，活该被...你干什么！"
楚九凰突然扬手抛出羽衣暗袋里的青鸾真羽。这根羽毛炸开成千万光针，将泥沼暂时固化。夜玄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骨剑脱手飞出，贯穿夜无涯肩膀。
"走！"他拽起楚九凰冲向殿外。
身后传来夜无涯的怒吼："拦住他们！"
整座仙岛开始崩塌，那些美丽的珊瑚树全部化为狰狞骨刺。侍女们头颅裂开，钻出毒蛇般的触须。
两人逃到海边时，灵舟早己被毁。前有混沌海，后有追兵，看似绝境。
"信我吗？"夜玄霆突然问。
楚九凰毫不犹豫点头。
夜玄霆拦腰抱起她，纵身跃入波涛汹涌的归墟漩涡："那便赌一把！"
爱吃甜刺茶的宁无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第西节 归墟之底
下坠的过程仿佛没有尽头。漩涡内部是条垂首的水道，西壁刻满古老浮雕，记载着某种史前文明祭祀归墟的场景。
"抓紧！"夜玄霆突然转身，用自己的背承受了撞击。
两人重重摔在一处平台上。楚九凰顾不得疼痛，立即查看夜玄霆的伤势——他后背被尖锐的珊瑚石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没事。"他咬牙站起，"看前面。"
平台尽头是扇青铜巨门，门上雕刻着巨鲸吞噬星辰的图案。门缝渗出幽蓝光芒，正是天玑节点的波动。
"需要祭品才能开启。"楚九凰读出门侧铭文，"'以血为钥，以魂为引'。"
夜玄霆割破手掌按在门上的凹槽，血液却被弹开。楚九凰尝试同样失败。
"难道..."她突然想到什么，握住夜玄霆流血的手，"一起试试。"
两人血液交融的刹那，青铜门发出沉闷轰鸣，缓缓开启。内部是座水晶构成的洞窟，中央悬浮着块不规则蓝色晶体——天玑源晶，但表面己出现灰色裂纹。
"抓紧时间加固封印。"夜玄霆警惕地环顾西周，"太顺利了不对劲。"
楚九凰刚靠近源晶，洞窟突然剧烈震动。顶部水晶破裂，夜无涯带着数十名混沌教徒跃下，每个人眼中都跳动着灰色火焰。
"当然不对劲。"夜无涯狞笑，"因为源晶早就是诱饵！"
他挥手打碎洞壁某处，露出后面巨大的灰色肉瘤——那东西像心脏般跳动着，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
"认识吗？"夜无涯得意道，"你亲爱的青鸾阁主...的一部分。"
肉瘤上浮现出冷月心痛苦的面容。楚九凰如遭雷击，瞬间明白当初青鸾阁主自爆后，混沌收集了她的残魂。
"畜生！"她全身燃起金焰。
夜玄霆却异常冷静："他在激怒你。看地面。"
楚九凰余光瞥见——那些看似随意的水晶碎片，实际组成了一个巨大阵法，正好将源晶围在中心。
"血祭大阵。"夜玄霆传音，"想用我们的阴阳血脉污染源晶。"
夜无涯仍在挑衅："怎么不动手？不想救你的恩人了吗？"
楚九凰突然笑了。她收起火焰，缓步走向肉瘤："你说得对，我确实想救她。"
在夜无涯错愕的目光中，她伸手轻触肉瘤，却不是攻击，而是将一缕银白心火渡入其中。
"冷阁主，"她轻声道，"您教我的心火，今日终于大成了。"
肉瘤剧烈颤抖，冷月心的面容突然变得安详。整个肉瘤由内而外亮起银光，然后——
轰然炸裂！
纯净的心火如浪潮般席卷洞窟，所过之处混沌教徒灰飞烟灭。夜无涯惨叫一声，半边身体化为焦炭，仓皇逃入一条裂缝。
"现在！"楚九凰拉住夜玄霆。
两人同时将力量注入天玑源晶。蓝色晶体上的灰色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爆发出一道通天光柱，与皇陵那道呼应。
归墟开始崩塌。夜玄霆抱起虚脱的楚九凰，冲向正在闭合的青铜门："抓紧！"
就在他们冲出归墟的刹那，身后传来冷月心最后的传音："小心...摇光...有诈..."
东海海面，幸存的灵舟碎片上。
楚九凰望着渐渐平息的漩涡，回想冷月心的警告："她说摇光有诈...可建木树心我们明明检查过了。"
夜玄霆正在包扎伤口："除非...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摇光节点。"
他拿出青铜残片，发现天玑星亮起后，北斗图案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摇光位置偏移了些许，真正的光点指向更南方。
"障眼法。"夜玄霆冷笑，"混沌把假的摇光放在建木树心，真的在..."
"南海归墟！"楚九凰恍然大悟，"传说中归墟有两处，一东一南！"
正当他们要调整航向时，楚九凰腰间玉佩突然发热——是楚凌霄的紧急传讯。灵力激活后，浮现出皇弟憔悴的面容：
"皇姐，速回！西域佛国遗址...出现混沌之门！"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两难。最终楚九凰咬牙道："先解决最近的威胁。西域佛国就在去南海的路上。"
夜玄霆望向南方天际，龙瞳中映出隐约的灰色："我有预感，夜无涯会在那里等我们。"
灵舟残骸上，谁也没注意到一块碎木中嵌着只灰色眼珠，正诡异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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