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午夜。
林妙仪的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往下淌。
她费力地睁开眼。
后视镜里那辆失控的卡车正像头疯牛般撞过来。
“砰——”
剧痛炸开的瞬间。
她听见自己颈椎错位的脆响。
挡风玻璃碎片像冰雹砸在脸上。
最后映入眼帘的。
是车载冰箱里那瓶82年的拉菲。
猩红的酒液混着玻璃碴漫过真皮座椅。
黑暗涌上来时。
她还在想下午品鉴会的那道分子料理。
“唔……”
头痛像被钝器反复捶打。
林妙仪挣扎着想抬手按太阳穴。
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
指尖触到的不是医院的消毒棉。
而是粗糙的土布。
带着股淡淡的霉味。
她猛地睁开眼。
头顶是熏得发黑的房梁。
挂着串干瘪的红辣椒。
身下硌人的硬炕铺着补丁摞补丁的褥子。
鼻尖萦绕着煤油和草药混合的怪味。
这不是她的迈巴赫。
更不是私立医院的VIP病房。
“水……”
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她刚发出气音。
就听见门轴“吱呀”转动的声音。
一个穿着蓝色劳动布褂子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
黝黑的脸上堆着焦虑。
“闺女醒了？头还疼不疼？”
他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
碗沿沾着褐色的药渣。
林妙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这张脸陌生得很。
可男人说话的语气。
那种自然流露的关切。
却让她心头莫名一酸。
“爸给你端了米汤，先垫垫。”
男人把碗递过来。
爸？
林妙仪的脑袋却像被塞进了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无数不属于她的画面疯狂涌现——
同样的土坯房。
同样的男人。
只是年轻些。
正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架在脖子上。
在县城的石板路上奔跑。
女孩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
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
供销社的柜台前。
男人掏出皱巴巴的布票。
指着一块花布对售货员说。
“给我闺女做件新棉袄，要最暖和的。”
昏暗的油灯下。
男人趴在桌上算账。
手指沾着唾沫数着毛票。
旁边放着一本《大众菜谱》。
其中一页的“辣椒炒肉”被画了圈。
旁边批注着“明天试试”。
最后定格的画面。
是男人背着竹篓从外面回来。
浑身湿透，脸色苍白。
却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几块饼干塞给女孩。
“快吃，爸从乡下换的。”
这些画面的主角。
是另一个“林妙仪”。
这些都不是她的记忆。
“怎么了？是不是药太苦？”
男人见她发愣。
伸手想探她的额头。
手腕却被死死抓住。
“现在……是哪一年？”
林妙仪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指尖触到身下的褥子。
粗布面料磨得皮肤有些发痒。
这触感真实得可怕。
男人愣了愣。
眉头拧成个疙瘩。
“傻闺女，撞坏脑子了？当然是八三年啊。”
他指了指墙上的挂历。
“你看，刚撕到七月。”
1983年？
林妙仪的手猛地松开。
碗“哐当”掉在地上。
米汤洒了一地。
野路子厨娘飒爆八零，军官炫个虾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野路子厨娘飒爆八零，军官炫个虾最新章节随便看！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却被额头的伤口扯得倒抽冷气。
纱布下的血渍瞬间洇开。
“别动！”
男人赶紧扶住她。
“你从院里那棵老槐树上摔下来，磕破了头，躺三天了。”
槐树？摔的？
更多记忆碎片翻涌上来：
原主爬树够卡在枝桠上的风筝。
脚下一滑滚下来。
额头撞在石头上……
她。
林妙仪。
现代顶级美食世家传人。
尝遍天下珍馐。
掌握无数濒临失传的秘方。
刚刚在最新一届国际美食峰会上摘得桂冠……
竟然在车祸后。
穿到了这样一个同名同姓。
境遇却天差地别的女孩身上？
穿到了这个连煤气灶都没有。
炒菜全靠蜂窝煤炉。
买块肥皂都需要工业券的1983年。
眼前这个男人。
是她的父亲。
林学民。
他们在县城老街开着一家叫“向阳饭店”的小馆子。
母亲在她出生时就难产去世了。
是父亲和后妈……
后妈？林妙仪的意识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眼神闪烁的女人形象。
但很快被另一个更清晰的画面覆盖——
那个女人卷走了家里最后一点钱和粮票，跑了。
爷爷很多年前抗战时期。
救过首都的沈家老爷子的命。
两家因此定下了娃娃亲。
那个穿绿军装的少年。
叫沈政安。
他厌恶这门亲事。
更厌恶她。
记忆中最后的交集。
是他冰冷嫌恶的眼神。
原主性格温顺。
甚至有些怯懦。
学习成绩很好。
是父亲唯一的骄傲。
饭店的生意……
越来越差了。
对面的“海味居”开张后。
抢走了大半的客人。
只会做那几样老菜。
客人都吃腻了。
简首是天崩开局。
一个濒临倒闭的小饭馆。
一个老实巴交，为生计愁白了头的父亲。
一段被厌恶的娃娃亲。
一个卷钱跑路的后妈。
“我去叫王大夫！”
林学民见她脸色惨白。
转身就要往外跑。
“爸，别去。”
林妙仪拉住他，指尖冰凉。
“我没事，就是……有点记不清事。”
她得先捋。
这比面对任何一场厨艺大赛都棘手。
林学民迟疑着坐下。
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
卷了支烟又放下。
“记不清就记不清，爸养你。”
他往炕里挪了挪。
“就是饭店那边……对面新开的‘海味居’，这几天抢了不少生意。”
原主的记忆里。
这家店是上周开的。
老板以前在国营饭店掌过勺。
会做七八样新菜式。
而向阳饭店。
翻来覆去就是辣椒炒肉、炒青菜、炖杂鱼那几样。
客人早就吃腻了。
“爸，我想出去看看。”
林妙仪掀开薄被。
脚刚沾地就一阵发虚。
扶着墙才站稳。
土坯房矮得抬手就能摸到梁。
墙上贴着张褪色的海报。
黄日华版的郭靖正拉着弓。
旁边是几张三好学生奖状。
字迹己经模糊。
窗棂上糊着旧报纸。
《人民日报》的边角卷着。
能看见“个体经济”的字样。
唯一的电器是桌上那台“三洋”收音机。
天线用竹竿和铝片接得老长。
正断断续续播放着《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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