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菜单。
“比如海鲜粥，米要提前泡多久，熬到什么程度下海鲜，最后那勺提鲜的油什么时候放……炸菌酥的面糊稀稠度，油温控制……还有‘蟹酿橙’，橙子的处理，蟹肉调味和蒸制时间，差一点味道就变了。”
“闺女，你这是……”
林学民有些不解。
“爸，您看，现在店里生意起来了，光靠我一个人在后厨撑着，不是长久之计。我得上学，不能天天泡在店里。我想把这些菜，都教给您。您现在切配、火候都看得多了，有底子。咱不着急，您慢慢学，一样一样来。”
她看着父亲。
眼神里有信任也有期待。
“味道呢，刚开始可能跟我做的有点差别，但咱家的底子在，食材新鲜，火候掌握好，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关键是要稳。只要味道稳定，客人就认咱。等我放假了，或者没课的时候，我再来琢磨新菜，或者把招牌菜做得更精细点。您说行不？”
林学民捏着那张写满字的纸。
手指微微有些抖。
他看着闺女疲惫却明亮的眼睛。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心疼闺女的辛苦。
有对自己能不能学会的忐忑。
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闺女，你放心。”
林学民的声音坚定。
“爸记性是不如你，手也没你巧，但爸一定用心学！多练！不能砸了咱向阳饭店的招牌！”
接下来的几天。
成了开业后的第一个小长假。
省城的人潮彻底爆发。
福顺街“状元开饭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
不仅吸引了更多学生。
连一些在省城工作或探亲的人。
也慕名而来。
还有几个似乎是专门从县城过来。
听说过“向阳饭店”名声的老主顾。
“林老板！真是你啊！”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挤进店。
惊喜地拍着林学民的肩膀。
“哎呀！在县城就馋你这口！没想到追到省城来了！快快快，老样子，海鲜粥加炸菌酥！”
“王老板！您也来啦？保证还是那个味儿！”
林学民又惊又喜。
连忙热情招呼。
店里从早到晚。
人流就没断过。
新招的一个叫小刘的年轻小伙子。
专门负责前堂点单跑堂。
手脚勤快，嗓门也亮。
勉强应付住了汹涌的人潮。
林学民大部分时间都扎在后厨。
“爸，海蛎子要这样，顺着边把闭壳肌切断，肉就完整下来了……对，就这样。”
“这蘑菇片，厚度要均匀，太厚炸不透，太薄容易糊……”
“粥的火候最关键，大火烧开，文火慢熬，米粒开花才算好……”
林学民学得极其认真。
像个刚入门的小学徒。
仔细看着林妙仪的每一个动作。
努力记下要点。
林妙仪则在最忙的饭点亲自掌勺。
把控着核心菜品的质量。
海鲜罐头成了意外的惊喜。
带过来的几十罐。
第一天就被抢购一空。
很多人买不到现做的菜。
就买几罐罐头解馋。
或者带回去当特产送人。
后厨角落里堆着的空罐头瓶。
无声地证明着它们的受欢迎程度。
每天晚上打烊后。
林学民数钱时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累是真的累。
可这钱赚得也着实痛快。
林妙仪则抓紧一切时间。
在灯下跟父亲复盘当天的操作。
反复强调关键点。
或者列出第二天需要补充的食材和调料清单。
假期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收假的前一天晚上。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林妙仪看着后厨空荡荡的罐头架子。
又看看林学民的脸。
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穿越过来这么久。
她也确确实实把林学民当成了她的亲手父亲。
现在店里的生意己经走上了正轨。
虽然林学民掌勺的菜。
味道比起林妙仪亲手做的。
在火候的精妙和味道的层次上确实略逊一丝。
但正如林妙仪所说。
胜在稳定和食材新鲜。
回头客依然很多。
海鲜罐头更是成了紧俏货。
每天一摆出来就被抢光。
甚至有人开始打听能不能预订。
“爸，明天开始，白天就全靠您了。”
林妙仪收拾着刀具。
“我只有没课和放学后才能过来帮忙。遇到拿不准的，等我回来再说。”
“行！闺女你放心去上学！”
林学民拍着胸脯。
“爸能行！”
回到熟悉的校园。
紧张的学习生活再次成为主旋律。
通识课的大教室里。
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
林妙仪握着笔。
眼神却有些飘忽。
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回了自家的小店。
父亲一个人在后厨忙得过来吗？
昨天准备的菌子够不够用？
那批新到的海蛎子新不新鲜？
她的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小仪？小仪？”
旁边的周晓玲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压低声音。
“想什么呢？老师看你呢！”
林妙仪猛地回神。
对上讲台上教授投来的目光。
赶紧低下头。
假装认真记笔记。
等教授视线移开。
她才小声对周晓玲说。
“没什么，走神了。在想店里还能添点什么新花样。”
周晓玲眼睛一亮。
“新花样？你家现在那几样都快被我们班奉为神品了！假期我排了两天队才吃上！你是不知道那人多的……我的天！队伍排得老长！拿号都排到一百开外了！拼桌都轮不上！小仪”
“小仪，我的好小仪！你快点赚大钱，换个大点儿的店面吧！多招几个人！这样我就能经常去吃上了！你是不知道，我宿舍那帮家伙，听我说完你家菜的味道，馋得嗷嗷叫！都怪你手艺太好！”
林妙仪被她晃得哭笑不得。
心里却暖暖的。
凑近她耳边低声说。
“好啦，知道啦，等这周课少点，我抽空做几个菜，请你来家里吃。”
“真的？！”
周晓玲差点高兴得叫出声。
连忙捂住嘴，左右看看。
才凑到林妙仪耳边。
压着嗓子兴奋地说。
“小仪！你最好啦！”
她搂着林妙仪的胳膊。
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林妙仪笑着拍拍她的手。
示意她看讲台。
周晓玲这才吐了吐舌头。
坐首身体。
假装认真听课。
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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