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着林妙仪对此事也没上心 。
只要饭店不受影响，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耳朵听见了，心里硌一下，也就过去了。
她没那么多闲工夫伤春悲秋。
元宵节快到了。
学校里张灯结彩，有了几分节日气氛。
但更引人关注的是即将举办的元宵晚会。
通知下来，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还要评比，排出一二名。
奖励很实在，也很——获奖的班级可以去附近的部队驻地参观。
去部队看看，对这帮大学生来说，是很新鲜、很难得的机会。
平时只能在报纸上、广播里听到的消息。
能亲眼去看看，摸摸枪，看看真正的军营是什么样，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头发热。
林妙仪他们班也开了会，大家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
独唱、独舞都没人乐意单独上，怕演不好丢人。
最后班长拍板，干脆全班大合唱，人多气势足。
就算唱得一般，场面也好看点。
曲目定了首耳熟能详的《团结就是力量》。
定了合唱，又有人提议。
光合唱太单调，得有几个同学站前面领诵几句开场词。
间奏的时候再单独唱两句高潮部分，显得有层次。
这领唱的人选，就得挑挑了。
得长得端正，站出去能代表班级形象，嗓子也不能太差。
几个人选被提出来，又否决掉。
有人成绩好但胆子小，有人活泼但形象普通。
不知是谁，声音不大地提了一句。
“林妙仪……长得还行吧？”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
许多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角落里的林妙仪。
她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书，仿佛没听见。
孙曼丽立刻嗤笑一声，声音尖尖的。
“她？合适吗？别到时候又给我们班‘长脸’。”
班长有点为难。
平心而论，林妙仪确实是班里最打眼的那几个女生之一。
皮肤白，眉眼清秀，身段也好。
就是平时太独，不怎么合群。
但这次是为班级荣誉……
他咳了一下。
“那就先暂定林妙仪同学一个，还有张倩、孙曼丽，你们三个站前面。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人吭声。算是默认了。
班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没停过，许多人看她不顺眼。
但到了这种关乎集体荣誉的时刻，那点私人喜恶也得往后放。
孙曼丽撇撇嘴，没再反对，只是斜眼看着林妙仪。
“哼，可别关键时刻又掉链子，连累我们大家。”
几个跟她要好的女生跟着窃窃私语。
目光像小针一样扎过来。
林妙仪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了歌谱。
但既然交给了她，她就会做好。
她不是那种会故意搞砸事情的人。
接下来几天，利用课余时间排练。
林妙仪没推辞，让站哪儿就站哪儿，让唱哪句就唱哪句。
她声音条件不错，清亮，音准也好。
指导的文娱委员还挺满意。
只是休息时，没人主动跟她说话。
她周围总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孙曼丽和那几个跟班凑在一起，笑声格外响亮，眼神时不时剐过她身上。
元宵晚会那天晚上。
学校大礼堂里坐得满满当当，灯光打得亮堂，气氛热烈。
一个个节目上去。
歌舞、相声、小话剧。
台下掌声、笑声不断。
轮到他们班上场了。
穿着统一的白衬衫、深色裤子，队伍站得整齐。
音乐起，大家开口唱，声音洪亮，气势很足。
前面的领诵也顺利完成了。
到了间奏部分，该林妙仪单独唱那句。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追光灯打在她身上，台下黑压压一片，无数双眼睛盯着。
她吸了口气，张开嘴——声音卡在喉咙里。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气流断掉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声带的震动，但就是发不出任何清晰的音调，只有一点急促而干涩的气流声。
她僵在那里，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追光灯热得烤人。
台下开始有细微的骚动，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上来。
“怎么了？”
“忘词了？”
“哑巴了？”
林妙仪拼命想发出声音。
脸憋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喉咙就像焊住了一样。
台上其他同学也慌了。
有人小声提醒她，有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伴奏的音乐还在放，显得格外突兀和漫长。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林妙仪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只能看到台下那些模糊的、带着疑惑和看热闹表情的脸。
足足停滞了两分多钟。
指导老师在台侧急得首打手势。
班长反应过来，硬着头皮带头重新起了个音。
大家才慌里慌张地接着把后半首唱完了。
节奏全乱了，声音也稀稀拉拉，早没了开始的气势。
一下台，刚才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炸开。
“怎么回事啊你？！”
一个男生忍不住先嚷开了，脸气得通红。
“关键时刻哑火？！”
“就是！明明练得好好的！是不是故意的啊？”
立刻有人附和。
“搞什么啊！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完了完了，这下肯定没戏了！”
“我就说她不行吧！非要她上！”
“去部队参观啊！就这么没了！”
抱怨声、责备声狠狠砸向她。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看向林妙仪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孙曼丽拨开人群，走到林妙仪面前。
“林妙仪，你故意的吧？是不是觉得反正你自己有当军官的未婚夫，什么时候想去部队都行，所以就根本不在乎我们大家有没有这个机会？存心让我们陪你一起丢人现眼？”
这话太毒了。
一下子把林妙仪失误的原因，归结到她仗着“特权”、自私自利上。
“我没有……”
林妙仪嘴唇颤抖，想辩解，但刚才失声的喉咙还发紧，声音嘶哑微弱。
“没有什么没有？”
孙曼丽不依不饶。
“不是故意的？那你刚才在台上傻站着干嘛？两分钟！整整两分钟！你知不知道多丢人？”
“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换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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