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厂后墙的牵牛花攀着铁丝网开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林晚星攥着自行车三角架的手心里全是汗，铁管被太阳晒得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麻。
“放松点。”陆景尧站在自行车后座旁，军绿色警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车把别抓那么死，它又不会跑。”
“它比兔子还野。”林晚星梗着脖子犟了句，视线死死盯着前方被车轮碾出两道浅沟的土路，喉结上下滚了滚，“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这辈子跟自行车没缘分。”
“哪有学不会的事。”陆景尧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手掌轻轻按在车座上，透过薄薄的帆布传来温热的力道，“我爸当年教我骑车，摔得膝盖流脓都没说过这话。”
林晚星忍不住回头看他，阳光穿过他额前的碎发，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总带着点痞气的眼睛此刻亮得像淬了光，嘴角噙着的笑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温柔。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慌忙转回头，耳朵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走了。”陆景尧轻轻往前推了把车，“眼睛看前面，把住方向，我在呢。”
自行车“哐当”一声晃了两下，林晚星吓得尖叫，双手猛地攥紧车把，车龙头瞬间拧成了麻花。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后腰突然被稳稳托住，陆景尧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胸腔震动的暖意：“往左边带点，对，慢慢回正……”
他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肥皂味和阳光晒过的味道，像夏日午后冰镇的橘子汽水，清清爽爽地钻进鼻腔。林晚星的脑子突然就空了，只凭着本能跟着他的指引调整方向，车轮磕磕绊绊地往前滚了两米，居然真的稳住了。
“哎？我好像……”
“别分心。”陆景尧的笑声震得她后颈发痒，“再骑十米，就算你入门了。”
土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响，远处传来脱粒机“突突突”的轰鸣，还夹杂着养蜂人帐篷那边飘来的几声蜂鸣。林晚星踩着脚踏板的脚渐渐找到了节奏，车座下的链条“咔嗒咔嗒”转着，像在数着两人之间悄然滋长的情愫。
“你看，不难吧？”陆景尧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按在车座上的手慢慢松了劲，“自己试试？”
“别！”林晚星立刻慌了，“你千万别松手！”
话音刚落，前轮突然碾到块小石子，车把猛地往右边一歪。她尖叫着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传来，反而跌进一个带着硬邦邦警徽的怀抱里。后背撞在坚实的胸膛上，鼻尖蹭到他锁骨处的布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原来他也会偷偷抽烟。
“唔……”身下传来一声闷哼，林晚星慌忙撑起身子，才发现陆景尧正垫在她身下，手肘狠狠磕在地上，粗糙的黄土地蹭破了一层皮，渗出血珠混着泥土，看着触目惊心。
“陆景尧！”她吓得声音都抖了，手忙脚乱地想扶他起来，“你怎么样？疼不疼？都怪我……”
“哭什么。”陆景尧却笑了，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指腹带着薄茧，擦得她眼皮发烫，“这点伤算什么，上次抓小偷被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都没掉过泪。”他用手比划着从手肘到手腕的长度，眉飞色舞的样子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晚星却哭得更凶了，豆大的泪珠砸在他手背上，滚烫滚烫的。“谁哭了……”她吸着鼻子别过脸，却被他轻轻捏住下巴转回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近在咫尺，看得她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还说没哭。”陆景尧掏出皱巴巴的手帕，动作笨拙地帮她擦脸，那是上次她在茶馆给他的那块，边角己经磨得发毛，却被他叠得整整齐齐，“再哭就成小花猫了，等会儿怎么去买蜂蜜？”
“买蜂蜜？”林晚星愣住了。
“养蜂人的帐篷就在前面。”陆景尧朝土路尽头抬了抬下巴，那里支着顶蓝白相间的帆布帐篷，旁边摆着十几个圆鼓鼓的蜂箱，嗡嗡的蜂鸣声随着风飘过来，“赵队说他家老婆子最近总咳嗽，让我带点纯正的山花蜜回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手肘刚一用力，眉头就疼得皱了起来。林晚星赶紧按住他：“你别动！我去叫人！”
“坐下。”陆景尧把她拉回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倒出些黄澄澄的药膏往伤口上抹，“这点擦伤算什么，当年我追逃犯，在山里滚了三里地都没哼过一声。”
林晚星看着他龇牙咧嘴却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心里软得像棉花糖，偏要装出钢筋铁骨的模样。她伸手抢过药瓶，用指尖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上涂：“疼就说疼，逞什么英雄。”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陆景尧的呼吸明显乱了半拍，喉结上下滚了滚，原本带着点痞气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像夏夜的星空，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影子。林晚星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处理伤口，耳根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蝉鸣声不知何时变得响亮，阳光透过白杨树叶，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飘来远处稻田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有养蜂人那边飘来的淡淡花香，一切都像被拉慢了镜头，温柔得不像话。
“好了。”林晚星终于把最后一点药膏涂完，飞快地缩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陆景尧看着自己手肘上那圈歪歪扭扭的药膏，突然低笑出声：“苏晓梅，你这手艺，不去当兽医可惜了。”
“你才是牲口！”林晚星气鼓鼓地瞪他，抓起地上的草帽往他头上一扣，正好遮住他那双让人心慌的眼睛。
陆景尧笑着把草帽摘下来，重新戴回她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走吧，去买蜂蜜。再磨蹭，养蜂人该收摊了。”
他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林晚星跟在旁边，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总有若有若无的衣角碰到一起。土路两旁的玉米地己经长到一人高，碧绿的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你看那。”陆景尧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块刷着红漆的木牌，“承包责任田，李老根。”
林晚星凑近了看，木牌上除了名字，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亩产千斤”，下面画着个咧嘴笑的小人。她忍不住想起现代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粮食，突然就明白了这块木牌的分量。在这个粮票还没完全退出历史舞台的年代，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前面就是脱粒机。”陆景尧指着远处扬起的尘土，“这时候正是抢收的季节，家家户户都恨不得住在地里。”
脱粒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赤着胳膊在田里忙碌，额头上的汗珠摔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林晚星看着他们弯腰割稻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前总抱怨工作辛苦，脸颊忍不住有些发烫。
“发什么呆？”陆景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再不走，真要等明天了。”
养蜂人的帐篷前摆着十几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蜂蜜，阳光照在上面，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穿着蓝色工装服的养蜂人正用特制的刷子清扫蜂箱，看到他们过来，首起腰抹了把汗：“要买蜂蜜？”
“嗯。”陆景尧点头，“来两斤山花蜜。”
“好嘞。”养蜂人麻利地拿起个玻璃瓶，用竹筒做的勺子往里面舀蜂蜜，“我这蜜纯得很，没掺半点糖，你看这颜色，闻这香味……”
林晚星凑近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花香，甜而不腻，清清爽爽的。她想起现代超市里那些贴着各种标签的蜂蜜，突然觉得眼前这罐朴实无华的蜜，珍贵得不像话。
“给。”陆景尧付了钱，把其中一罐递给她，“拿着。”
“我不要。”林晚星连忙摆手，“你不是要给赵队带的吗？”
“这罐是给你的。”陆景尧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玻璃罐被太阳晒得暖暖的，“看你最近总咳嗽，泡水喝。”
林晚星愣住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咳嗽过，他怎么会知道？抬头看向他时，正好对上他别别扭扭转过去的侧脸，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跳突然就乱了节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甜丝丝的。
“谢谢。”她小声说，手指着玻璃瓶冰凉的表面，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陆景尧“嗯”了一声，声音有点闷，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走吧，该回去了，晚了食堂就没饭了。”
林晚星跟在他身边，手里捧着那罐蜂蜜，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正好能罩住她的影子。她偷偷往前挪了挪，让自己的影子和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对了。”陆景尧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刚才骑车，其实进步挺快的。”
林晚星的脸唰地红了：“哪有……”
“真的。”他认真地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下次我再教你，保证三天就让你学会带人。”
“谁要带人啊。”林晚星嘟囔着别过脸，心里却甜滋滋的。
陆景尧看着她红扑扑的侧脸，突然低笑出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以后有谁想让你带着呢。”
风里飘来玉米叶的清香，蝉鸣声不知疲倦地响着，远处脱粒机的轰鸣渐渐变得模糊。林晚星捧着那罐蜂蜜，跟在陆景尧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九十年代，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这里有阳光，有蝉鸣，有清甜的蜂蜜，还有一个会笨拙地关心她、会偷偷脸红的陆景尧。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蜂蜜，又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走着走着会不自觉放慢脚步等她的人，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也许，留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行车的链条“咔嗒咔嗒”地转着，像在数着两人之间悄然滋长的情愫，一圈又一圈，温柔而绵长。远处的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也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作者“南柯一梦会卿卿”推荐阅读《刑警陆先生：穿越女友有点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9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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