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查账的本事，我自愧不如。」
萧玉瑾的声音像毒蛇信子舔过耳廓。
弩箭穿透木木的右臂，将她整个人钉在青铜箱子上——
是侯府藏密账的旧箱，外层鎏金——
鲜血顺着鎏金纹路滴落，在箱子表面凹陷的铜钱凹槽里积成小小的血洼。
木木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月光透过残破屋顶，照见萧玉瑾身后十余名黑衣人腰间悬挂的铜牌——
每个牌子上都刻着户部专用的鱼鳞纹——查核钱粮的凭证。
「这些空箱子里的账册，都是被侯爷亲手烧的？」
木木故意让声音发抖，左手悄悄摸向棺椁边缘。
指尖触到一处凸起，那上面沾着王婆子儿子的血迹——他之前来偷账册时留下的。
萧玉瑾轻笑，金丝绣鞋踩碎地上一枚铜钱：「三年前熔银炉里烧的根本不是官银，是国公府私铸的金币。」
她俯身掐住木木下巴，「妹妹怎么不问问，为何非要用活人顶罪掩盖这事？」
暗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是箱子暗格的机关。
木木余光瞥见萧景容的剑锋己抵住萧玉瑾后心，故意发出痛呼引她注意：「...活人顶罪能让私铸的金币顺利混入官银？」
「聪明！」
萧玉瑾猛地撕开木木衣领，露出她锁骨下方印记，「就像妹妹这枚梅花印，根本不是胎记，是当年记入账册的防伪戳记——
老账房亲手盖的，用来标记经手过密账的人！」
剑光暴起。
萧景容的软剑如银蛇缠上萧玉瑾脖颈，在割破皮肤的瞬间被她反手扣住腕脉。黑衣人同时举起弩箭，寒光全部对准箱子前的世子。
「表哥还是这般心急。」
萧玉瑾用染着蔻丹的指甲刮过剑身，「你就不想知道，为何老侯爷宁可用嫡长子名声做局，也要保住这口藏账的箱子？」
木木趁机拔出弩箭。鲜血喷溅在青铜箱上，箱子里夹层的账册被震得发出哗哗声响。
封面贴着的金箔开始泛红，显出国公府独有的缠枝莲纹——家族账目的标记。
「密账...
木木想起账房暗格里那本《金器录》，「这些金箔上有刻痕，沾血能看清字！」
萧玉瑾脸色骤变，厉喝：「放箭！」
弩箭破空声中被一声龙吟般的剑啸截断。萧景容旋身斩落三支箭矢，左手抛来一个冰凉的物件。
木木接住才发现是那枚染血玉扳指——
内侧刻着侯府家徽的凸起正好卡进棺椁机关。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是暗格开启的声音。
箱子里露出七册泛黄账册，封面上的金箔齐齐反光，显出国公府独有的缠枝莲纹。
木木扑过去拿起最上面一本，纸页上的朱砂小楷让她浑身发冷：
【景元九年冬，肃王府代铸金币三千两】
「私铸的证据...」
她盯着面具人腰间晃动的六枚铜钱——做记号的账筹，「是你们藏在钦天监浑天仪里的账册副本？」
面具人掐住她喉咙：「姑娘最好永远闭嘴。」
他的指甲缝里露出半片青黑色鱼鳞——
与黑衣人腰牌纹路一模一样——
都是户部查账吏的标记。
萧景容的剑尖抵上面具人后颈：「放开她。」
「世子爷确定要插手？」
面具人轻笑，另一只手掀开衣摆。
他腰间赫然挂着块令牌，上面「户部巡查」西字让萧景容瞳孔骤缩——
是负责查私铸的官差。
木木趁机将金箔塞进齿间。金箔上的刻痕在唾液作用下渐渐清晰，露出背面用针刺出的微缩图案——
正是当铺库房那面铜钱帘排列顺序——密账存放的密码！
木木趁机将金片塞进齿间。鱼鳞纹在唾液作用下渐渐融化，露出背面用针刺出的微缩地图——
正是当铺库房那面铜钱帘的排列顺序！
「这箱子只是幌子...」
她咳着血沫，「真正的密账在...」
「嗖！」
第二支羽箭擦着她耳畔射入面具人咽喉。萧玉瑾不知何时挣脱了弩箭，手中握着把淬毒的匕首扑来。
木木侧身闪避，匕首划开她袖袋，那本记录家族往来的旧族谱掉进箱中。
族谱遇风翻开。
书页间夹着的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七册账册在月光下摊开，正好对应阴阳账上的七个类目。
最末那册账页里夹着张纸条，上面「先太子府采买」五个字让萧景容脸色骤变。
世子剑锋颤抖，出声：「兄长当年...是替这笔采买账顶罪？」
面具人临死前暴起，腰间的鱼鳞牌砸向翻开的族谱。纸页被刮得乱飞的瞬间，木木看清其中一页——
记着七笔未入账的金银，正是阴阳账上失踪的那七笔「死账」！
萧玉瑾的狂笑变成惨叫。她心口冒出截带血的剑尖，持剑人从她背后阴影里走出，摘下斗笠露出王婆子那张布满烫伤的脸。
「老奴等了三年...」
她一脚踢开萧玉瑾的尸体，从怀里掏出半本湿透的账册，「就为让侯爷看看，他当年逼我儿子顶罪私铸案，如今这些金币都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木木胃里翻涌。她想起刚穿越时在侯府花园见过的金蟾喷泉——
每只蟾蜍嘴里都含着枚金币，现在想来，那分明是私铸的记号！
「真正的账册钥匙...」
她踉跄着扶住箱子，「是王管家那双记着账目的手？」
王婆子扯开衣襟。她干瘪的胸口处缝着块铜钱形状的布包，里面裹着半枚铜钥匙：
「当年老侯爷烧我账本时，我藏起了开密箱的钥匙。」
萧景容的剑当啷落地。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玉扳指，内侧凹槽正好与铜钥匙严丝合缝。
「现在世子爷明白了？」
王婆子咳出黑血，「为何老侯爷临终前非要您戴上这枚扳指...是怕您查起这笔账啊！」
爆炸声再次响起——
是黑衣人引燃的火折子烧到了账纸。
这次整面墙都在震动，碎砖瓦砾中钻出个满脸是血的六指人——
正是王婆子那个本该死在牢里的儿子。他畸形手掌里攥着串钥匙，齿痕与木木玉坠上的缺口完全吻合———
是她之前帮他修钥匙时留下的。
他吐出半颗带血的牙，出声：「娘...儿子把真账册...藏在...」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穿透他太阳穴。钥匙滚到木木脚边，沾血的那端其实是个小巧的账筹，上面刻着数字。
账筹抵住她锁骨下的梅花印，原本朱红色印记被蹭掉，露出底下用针刺的小字——是密账的页码！
「原来如此...」
萧景容苦笑，「户部查的根本不是银两，是这本记录私铸金币流向的账册！」
王婆子用最后力气扑向燃烧的账册。火焰吞没她前，木木听见她嘶喊：「姑娘快去铜钱帘——按页码找...」
整间密室开始坍塌——是火太大烧塌了房梁。
面具人尸体旁的账册被烧得炸开，飞溅的纸灰全部飘向木木心口。
萧景容拽着她躲到青铜箱后，沉重的箱盖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们合力关上。
黑暗中，木木摸到箱底刻着字。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纹路，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分明是记录私铸金币去向总账目开头！
她声音发颤，出声：「萧景容...你们侯府到底在瞒什么？」
世子呼吸喷在她耳畔：「瞒一个能让这本账永远见不得光的秘密。」
箱子剧烈震动。透过缝隙，木木看见外面飘着燃烧的纸灰——
那是被烧的账册碎片在风中纷飞，每一片都映出她手里那半页记录着关键证据的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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