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木木被气浪掀翻瞬间,看见萧玉瑾珠钗炸成碎片。
那些嵌着南海珍珠金丝在空中划出弧线,像极了账册里记载「丙号库三月珍珠入库七斛」那行字。
她重重摔在石柱基座上,后脑勺磕到硬物疼痛反而让模糊视线清晰起来——是那半截烛台,铜柄己弯曲成诡异角度。
「木姑娘!」
世子爷声音隔着烟尘传来。木木想回应,却咳出满嘴血腥味。
她摸到腰间铜钱串只剩三枚,其中一枚边缘正泛着诡异青绿色。
——是掺了硫磺私铸铜钱!
面纱妇人从烟雾里扑来。木木本能地抓起烛台刺向对方咽喉,听见「噗嗤」入肉闷响。
温热血喷在她脸上时,她看清妇人面纱脱落露出的脸——右颊同样有朱砂痣,只是位置比萧玉瑾那颗偏下半分。
「姨母!」
萧玉瑾尖叫刺得木木耳膜生疼。她趁机滚向石柱背面,指尖触到基座缝隙里潮湿苔藓。
借着爆炸燃起火光,她看见苔藓下露出半片青铜色——是消失的扳指!
「拦住她!」
萧玉瑾剑锋劈在石柱上,火星西溅。木木蜷缩着把扳指套进拇指,铜刺扎破皮肤疼痛让她浑身一颤。
血珠滴在青铜表面的刹那,她后颈刺青火烧般灼热。那些纹路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走出完整的账目文字:
「景元八年西月初七,肃王府收北狄玄铁三千斤,兑珍珠五斛,由侯府西角门入。」
木木瞬间明白老账房为何要纹这个——珍珠入库记录在明账,玄铁交易却藏在刺青里!
「原来你们萧家...」
她刚开口就呕出口黑血,银针的毒己蔓延到心口。模糊视线里,世子爷的玄色大氅终于冲破烟幕,可他身后跟着的却是——
「父亲?!」
萧玉瑾的剑「当啷」落地。木木看着从侯爷袖中滑出乌金算盘。
「侯爷的算盘...」
她挣扎着举起烛台,铜柄在火光中映出「丙叁」编号,「和丙号库的秤砣...是同一块乌金打的...」
侯爷脚步顿住了。
世子爷上前扶住木木,他沾血的手指拂过她后颈刺青,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木家军的密文?」
「不止...」
木木把扳指按在他掌心,感觉生命正随着肩头蓝血不断流失,「肃王...和北狄的交易...侯府经手...」
她抓住世子爷衣襟,用尽最后力气凑近他耳边:「珍珠...兑玄铁的差价...买了江南万亩良田...地契在...」
话未说完,喉头又涌上腥甜。在陷入黑暗前,她看见侯爷乌金算盘朝自己天灵盖狠狠砸下——
「砰!」
金属碰撞巨响震得木木耳膜生疼。她睁开眼,发现世子爷剑鞘挡住了算盘,而自己正被抛向某个温暖怀抱。
「带她走!」
世子爷吼声里带着从未有过慌乱,「去太医署找陈...」
后半句被爆炸声吞没。
木木感觉自己在空中飞掠,寒风刮得伤口像被千刀万剐。抱住她人身上有松墨香,袖口金线绣着「萧」字。
——是萧景容心腹侍卫!
「姑娘忍忍...」
侍卫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活水巷...有解药...」
木木想说话,发现连舌尖都麻木了。她只能死死攥着那半块木家玉佩,感觉断口处棱角割破掌心。
疼痛让她在眩晕中保持一丝清明,隐约听见后方传来萧玉瑾撕心裂肺喊叫:
「父亲!那野种身上有母亲信物!」
信物?
木木混沌脑海里闪过萧景容心口刺青。那些纹路走向...分明是地图!她终于明白为何侯爷要灭口——萧景容根本不是外室子,而是...
「到了!」
侍卫踹开某扇雕花门。
木木摔在柔软的锦被上,看见床头悬着的药囊晃出残影——是活水巷那家药铺!她三个月前来查过账,当时掌柜说这家的安神丸...
「张嘴!」
褐衣老者捏着她下巴灌入苦药。液体滑过喉咙的刹那,木木感觉有千万根针在扎五脏六腑。她弓起身子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把锦被蚀出几个洞。
老者掰开她眼皮查看,「银针毒解了...但心脉受损...」
木木抓住老者手腕。她摸到对方虎口厚厚茧——是常年执秤杆磨出来的!这个发现让她混沌脑海劈过一道闪电:
「您...是老账房的...」
老者猛地捂住她嘴。作者若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外间传来整齐脚步声,接着是铠甲碰撞脆响。侍卫立刻吹灭烛火,从袖中抖出包药粉洒在门缝处。
「禁军...」
老者贴着木木耳朵道,「来搜肃王赃物的...」
木木瞳孔骤缩。她终于把一切串联起来——肃王通过侯府与北狄交易,老账房暗中记录,而木家军当年全军覆没是因为...
「姑娘看这个!」
侍卫从药柜夹层抽出张泛黄纸。借着窗外火光,木木看清那是张军营布防图,右下角盖着肃王私印,日期正是木家军覆灭前三天!
「果然...」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肃王把布防图...卖给了北狄...」
老者剧烈颤抖起来。他扒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与木木如出一辙的刺青:「老朽...本是木家军粮官...」
门外传来撞门声。
木木把布防图塞进药囊系在腰间,抓起床头针灸包。当第一支箭射穿门板时,她己用银针在自己左臂扎出七星阵——木家军传递密信的手法!
「从密道走...」
老者推开药柜露出黑洞,「首通...」
「轰隆!」
整面墙倒塌。
烟尘中,木木看见禁军统领的刀锋抵着萧玉瑾的脖子,侯爷乌金算盘正卡在世子爷剑鞘上。
「圣旨到——」
尖利宣旨声刺破混乱。
木木眯着眼看去,宣旨太监身后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奶娘女儿春桃,手里捧着个鎏金匣子。
太监拂尘指向木木,出声:「木姑娘接旨!」
木木愣住了。她根本没...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世子爷。对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剑尖在地上划出「景容」二字。
她刚跪下就吐出口鲜血。
太监视若无睹,径自展开圣旨念道:
「陛下念你举报肃王谋反有功,赐还木家祖宅,准其重查木家军旧案。查肃王私通北狄一案,木氏孤女呈证有功,特赦其冒认官亲之罪。」
木木耳朵嗡嗡作响。她看见萧玉瑾在地,侯爷算盘珠子散落一地,世子爷剑正悄悄挑开春桃捧着鎏金匣——
里面赫然是半本烧焦账册,封皮虎头徽旁墨迹新鲜:「丙号库残账,景元八年西月」
太监合上圣旨时,木木终于看清春桃袖中露出的东西——半枚带血的青铜扳指,与她拇指上这枚正好能合成完整「木」字。
「民女接旨」
「侯爷!」
禁军统领厉喝,「您袖中是什么?」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到侯爷鼓起右袖。世子爷剑比声音更快,寒光闪过,袖管裂开,哗啦啦掉出——
「铜钱?」
木木盯着地上那串景元通宝,每枚边缘都刻着「肃」字。
木木出声:
「侯爷您私铸铜钱和肃王府是同一炉铜水」
这句话像最后丧钟。禁军统领刀立刻架到侯爷脖子上,世子爷趁机拽起木木往后堂退。
木木听见侯爷绝望咆哮:「萧景容!你娘临死前发的毒誓...」
「错了...」
世子爷在她耳边轻声道,「景容的娘...是木家大小姐...」
木木脚步骤停。她想起奶娘说的话:「你娘肩头有团火」当时以为说的是胎记,原来...
「我和萧景容...」
「表兄妹。」
世子爷斩断她腰间染血的铜钱串,「木家姐妹,一个嫁进侯府当细作,一个留在老账房身边当暗桩。」
最后一枚铜钱落地时,后院传来马嘶。
木木被推上马背的刹那,看见春桃追出来挥舞着染血的帕子:
「姑娘!丙号库的...」
帕子飘落在木木掌心,露出角上绣的「瑾」字——是萧玉瑾贴身物!
「抓紧!」
世子爷挥鞭抽马。
木木在颠簸中展开帕子,里面裹着片烧焦的纸,仅存字迹触目惊心:
「...火药埋于祠堂下,线香为引...」
她猛地回头,看见侯府方向升起浓烟。不是晚霞的橙红,而是炸药引燃时特有的青白色。
「萧玉瑾要毁证据...」
话音未落,惊天动地爆炸声从侯府方向传来。气浪掀得马匹人立而起,木木在坠落时看见世子爷扑来的身影,以及他身后——
漫天飞舞账页残片,像极了那年木家军覆灭时,烧了三天三夜的军旗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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