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血珠顺着木木耳垂砸在青砖上，在铜雀阁地砖的牡丹纹样里洇开一朵黑花。
木木捂住右耳——那里的焰纹己经蔓延成蛛网状，蓝光在皮下血管里明灭，像有无数萤火虫在啃食她的血肉。
世子爷的剑尖挑开第七道机关锁，青铜齿轮发出垂死老人般的「咔咔」声。他后背的衣裳被血黏在伤口上，每动一下就有新鲜的血腥味漫过来。
世子爷出声：「还有三道锁。」
世子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剑尖在发抖，「老侯爷当年到底在防什么？」
木木用染血的指尖摸向耳后的皮肤，触到一块硬如铁片的凸起。她想起大掌柜临死前吐出的那句话——老侯爷的私库藏着能「断蛊巢经脉」的东西。
木木出声：「不是防外人。」
她抓起世子爷的手按在自己耳后，「是防蛊虫找到这里。」
暗门「轰隆」一声陷进墙里，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铜雀阁最深处的密室不过丈余见方，西壁青铜灯台铸成跪地人俑，灯油竟是从人俑眼眶里渗出来的。
世子爷的剑「当啷」掉在地上。他踉跄着扑向正中那口青铜匣，匣盖上阴刻着与木木锁骨上一模一样的焰纹，只是纹路里嵌着己经发黑的银丝。
世子爷出声：「这是......」
世子爷的指甲抠进匣盖缝隙，「我母亲的嫁妆匣子！」
木木按住他的手。她耳后的硬块正在高频震颤，蓝光顺着脖颈血管往心口爬。
密室东北角的青铜灯俑「咔」地转了半圈，灯油剧烈燃烧起来。
木木出声：「有人动了外面的机关。」
木木抓起剑塞回世子爷手里，自己从发间拔下那根常年泡在砒霜里的银簪，「至少十个脚步声。」
世子爷扯开衣领。他心口处不知何时也浮现出淡蓝色纹路，此刻正像呼应般闪着微光。
世子爷出声：「是萧玉瑾。」
世子爷咬着牙把木木往青铜匣方向推，「连心蛊发作时，宿主之间会有感应。」
地板开始轻微震动，远处传来铁器刮擦青砖的刺耳声响。
木木扑到青铜匣前，发现匣盖与匣身是一整块青铜雕出来的，根本没有开合的缝隙。
世子爷出声：「需要血。」
世子爷割破手掌按在匣盖焰纹上，「真正的侯府血脉才能......」
血珠渗进银丝的刹那，青铜匣内部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哒」声。匣盖像莲花般绽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羊皮卷和一把生满铜绿的匕首。
木木刚要伸手，耳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疼得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的一缕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白色。
世子爷一把扯开羊皮卷，上面的朱砂符文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世子爷出声：「原来如此......」
世子爷的瞳孔剧烈收缩，「连心蛊根本不是肃王府的手笔！」
羊皮卷中央画着两个女婴，一个锁骨带焰纹，一个耳后有月牙胎记。她们被摆在祭坛两侧，连接两人的红线分明是——
一条正在吞吃自己尾巴的蛇。
门外传来萧玉瑾的笑声，裹着银铃碰撞的脆响。
萧玉瑾出声：「好妹妹，你以为逃到这里就能活命？」
木木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见世子爷抓起那把青铜匕首划向自己手腕，血滴在羊皮卷上浮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
最刺眼的是末尾一行：「双生祭，一死一生；连心蛊，同生共死。」
世子爷出声：「错了......全都错了......」
世子爷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有血从嘴角溢出来，「老侯爷当年从苗疆带回来的根本不是秘药，是场骗局！」
墙壁传来重物撞击的闷响，铜雀阁的机关正在一层层崩溃。
木木用尽力气爬向青铜匣，簪尖挑开羊皮卷下层——那里静静躺着一对玉雕的小铃铛，铃舌是两枚发黑的牙齿。
世子爷出声：「含住它！」
世子爷把一枚铃铛塞进她嘴里，「蛊虫怕这个！」
腥苦的味道在口腔炸开，木木耳后的剧痛真的减轻了。
此时整面东墙轰然倒塌，萧玉瑾踩着碎石走进来，腕间银铃缠着的红线己经变成暗红色。
萧玉瑾出声：「真感人。」
她歪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世子爷，「兄长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她活？」
木木这才发现世子爷心口的蓝纹己经蔓延到全身，自己身上的纹路正在褪色。她吐出铃铛想塞给世子爷，被对方死死攥住手腕。
世子爷出声：「连心蛊要宿主互相吞噬。」
世子爷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若两个宿主......」
萧玉瑾暴起，银铃化作一道红光首扑木木咽喉。世子爷横剑格挡的瞬间，木木看见他袖中滑出半块硝石，正是当初在血帆船底舱摸到的那块。
「轰！」
硝石砸进燃烧的灯油里，气浪把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木木在浓烟中摸到那把青铜匕首，刀尖刚触到羊皮卷就听见「嘶啦」一声——卷轴上的朱砂符文竟然开始燃烧。
萧玉瑾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她疯狂拍打自己锁骨处的焰纹，那里的皮肤正像蜡一样融化。
世子爷趁机扑到木木身边，沾血的手指在她耳后快速画了个符号。
「听着。」他咳着血把另一枚铃铛按进她手里，「铜雀阁地下有......」
房梁在此时断裂，着火的横木砸下来。
木木被气浪推到墙角，看见萧玉瑾正扭曲着爬向青铜匣——那女人半边身子己经布满蓝纹，伸出的手指甲正一片片脱落。
羊皮卷烧成灰烬的刹那，密室地面塌陷。
木木、世子爷坠入黑暗。
冰冷的地下水淹没头顶时，木木攥紧了那枚铃铛。耳后残留的灼热感提醒她，这场关于血脉、权力与蛊毒的厮杀，远未到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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