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木木声音压得低，没半点犹豫。指尖捏着那张催命纸条，纸角被汗浸得发皱。
世子出声：“乱葬岗是陷阱，他们要的不是账册，是你的命。”
木木出声：“他们手里有萧玉柔的身份。一旦他们把假千金事捅去官府，不用去乱葬岗，我照样是浸猪笼下场。”
萧玉瑾攥住木木手腕，出声：“我护你！侯府二小姐位置，我让给你便是——”
“不是位置的事。”木木打断她。
木木从袖袋里摸出块碎玉片。是穿越过来时在原主枕头下找到的，边角磕破了，上面刻着半朵柔花。
木木出声：“你看这个。”
萧玉瑾一怔，下意识摸向自己衣襟，掏出块完整玉符——上面是朵完整瑾花，玉质和木木手里碎片一模一样。
“世子说你娘当年怀的是双胎。”
木木把碎玉往瑾花玉符旁一凑，两道断痕严丝合缝，拼成了一朵并蒂花。
“说不定……原主才是那个没保住的。肃王的人拿萧玉柔的命要挟，未必是要杀我，是怕我查出双胎的事。”
萧玉瑾盯着拼在一起的玉符，嘴唇颤了颤：“我娘她当年是故意把妹妹换去乡下？”
“未必是故意。”
世子出声，抬手按了按木木肩，指腹擦过她袖口沾账房灰尘。
“萧夫人当年难产，侯府上下被肃王的人盯着，说不定是没办法才把孩子送走。张妈偷账册，刘一设陷阱，都是怕你俩把这事连起来查。”
木木把玉符塞回萧玉瑾，出声：
“账册不能给真的。咱们带假账册过去，引他们露面，查查刘一背后还有多少人。”
“我去安排亲兵。”世子边说边转身要走。
木木拽住世子，出声：
“别用亲兵。肃王在侯府有眼线，亲兵一动，刘一肯定察觉。用府里旧人——比如守后门老仆，账房那几个跟着张妈多年小吏。”
“小吏？他们敢反水？”萧玉瑾问道。
木木往账房里瞥了眼，出声：
“张妈偷账册时，地上有血迹。是小吏发现她偷东西，被她打。这些人在账房干了十几年，谁没被张妈克扣过月钱？给他们点好处，比亲兵可靠。”
世子眼里闪过点笑意：“你早算到了？”
“不算，是赌。现在得再做件事——仿账册。”木木边说边低头理了理衣襟，摸到袖袋里抄的账册副本，纸页边缘被她攥得发毛，
萧玉瑾立刻懂了，出声：“用假账册引他们出手？”
木木出声：
“不止。假账册里得掺点东西。比如萧夫人当年给肃王府送过一笔贺礼，数目大得离谱，刚好能让刘一以为，这才是账册的真正秘密。”
三人没敢耽搁。
世子去后院找老仆和小吏，萧玉瑾回房翻找母亲留下旧物，看能不能找到嫁妆清单影子。木木蹲在账房角落，就着月光翻那本副本。
账册上记着萧夫人当年嫁妆采买：
三月初九，购紫檀木柜一对，经手刘三。五月廿一，置银鎏金头面一套，经手王嬷嬷。王嬷嬷名字旁，原主萧玉柔用笔描个小圈——看来原主当年觉得这陪房不对劲。
正抄着，萧玉瑾抱着个旧木盒跑进来，盒盖没关严，掉出块绣帕，上面绣着半朵瑾花，和玉符上纹样一样。
“这是我娘陪嫁绣盒！你看这个！”
萧玉瑾边说边把盒子往桌上一放，里面滚出几本账簿，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纸。
是张嫁妆清单，边角被虫蛀了，却能看清上面字：陪嫁庄子三处，其中南坡庄子归次女玉柔。
“南坡庄子？”木木愣了下，这庄子她在账册上见过，去年被肃王以借种名义占了，侯府没敢要回来。
萧玉瑾指尖点着清单末尾，出声：“你看落款——是王嬷嬷字！她当年根本没回乡，肯定是被肃王的人藏起来！”
窗外传来几声猫叫，是三短一长。
木木立刻把清单塞回盒里，出声：“世子的人来了。”
果然，老仆领着两个小吏进来。
一个胳膊上缠着布——正是账房地上血迹的由来。
一个手里攥着把算盘，见了木木就跪，出声：
“二小姐，张妈那老货偷账册时，还塞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瞒着，我们没要！”
“我信你们。”木木边说边把仿好的账册推过去，封皮上沾了点她故意泼的墨，和真账册痕迹一模一样。
木木出声：
“明天午时，你们跟着世子去乱葬岗外围，看到穿灰衣、拿木牌的人，就把他缠住，别伤人性命，只要拖住就行。”
老仆应了，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出声：“这是张妈房里搜的，不是咱们府的东西。”
是块碎布，上面绣着个肃字，针脚粗糙，像是急着缝上去的。
木木捏着碎布，想起刘七腰间木牌——木牌背面也有个模糊肃字。
“都回去吧，别让人看出破绽。”木木边说边把碎布收起来。
木木等众人走了，才看向世子，出声：“明天你别去。”
世子正用布带重新缠胳膊，闻言动作一顿道：“我不去，你去？”
木木边说边把玉符碎片塞给世子，出声：
“我去。他们要的是萧玉柔，我去了才能引刘一露面。你叫人在外围，见机行事。”
萧玉瑾站起来，把自己玉符往木木怀里一塞，出声：“我跟你去。两个二小姐一起，他们更不敢乱动。”
木木刚要拒绝，萧玉瑾按住她的手，出声：
“我娘的死因，原主下落，我总得亲眼查清楚。再说——”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第二天午时，日头毒得很，晒得乱葬岗的草都蔫了。
木木提着个布包——里面是假账册，萧玉瑾跟在她身后，两人没带丫鬟，就这么往岗子深处走。
地上的土是松的，踩上去陷半脚，时不时踢到些白骨。
萧玉瑾攥着木木衣角，声音发紧：“他们怎么还没来？”
“来了。”木木边说边往一棵歪脖子树后瞥了眼，那里有片草动了，露出个灰衣角。
果然，刘一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攥着把刀，木牌挂在脖子上，正是刻着一的那块。他身后跟着两个汉子，都提着木棍，眼露凶光。
“账册呢？”刘一嗓子哑得像破锣，刀尖指着木木的布包。
木木把布包往地上一扔，出声：“先说好，如果给账册你，就放了萧玉柔。”
刘一嗤笑道：“放？等我拿到账册，你们俩都得死在这。”
他弯腰去捡布包，手指刚碰到包带，突然僵住——布包上绣着朵并蒂花，是木木刚才在路上用草茎临时绣的。
“你不是刘一。”木木边说边后退一步。
萧玉瑾立刻从袖袋里摸出块石子，攥在手里，出声：
“刘一左手有个疤——账册上记着刘一左手烫伤，赏药钱二两，你没有。”
假刘一脸色一变，猛地抬手，出声：“动手！”
身后两个汉子扑上来，木木拉着萧玉瑾就往旁边躲，没注意脚下有个土坑，两人都摔了进去。坑不深，够黑，伸手不见五指。
萧玉瑾刚要喊，木木捂住她的嘴，出声：“别叫！”
坑上面传来脚步声，假刘一声音响起来：“人掉坑里了？正好，埋了省事！”
土块往下掉，砸在木木背上。她摸出萧玉瑾塞给她玉符，摸到符背面有个小槽——和她那块碎玉片形状刚好对上。
木木压低声音：“玉符！把你的玉符给我！”
萧玉瑾赶紧递过来，木木把碎玉片往槽里一嵌，两块玉符咔地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坑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打斗声。
木木扒着坑边往上看，见世子带着人站在坑顶。
“上来。”世子边说边伸手，把木木拉上去。
木木刚站稳，就见假刘一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喊：“肃王不会放过你们的！萧夫人的死……”
话没说完，就被老仆一拳打晕。
世子擦了擦木木脸上土，指腹停在她鬓角，出声：
“别怕，账册副本还在，王嬷嬷下落也查到了，就在南坡庄子。”
木木点头，低头看手里合在一起的玉符。并蒂花中间，刻着两个小字：
柔、瑾。
风从乱葬岗吹过，带着远处的蝉鸣。
木木想起账册上记的那句：
七月初三，付刘七纹银五两，这句话旁边还有个被划掉的字：药。
刘七买的不是普通东西，是药。
萧夫人当年难产，正是误食了药。
木木攥紧玉符，看向世子出声：“我们现在就去南坡庄子。”
世子刚点头，就见远处尘烟滚滚，一队骑兵往这边来，旗帜上绣着个肃字。
萧玉瑾出声：“是肃王的人！他们怎么来了？”
木木抬头，看着越来越近骑兵，瞬间明白——刘一根本不是来要账册的，是来拖延时间的。
真正的陷阱，不是乱葬岗，是等他们查南坡庄子时，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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