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六章：霜语裂谷，垂死龙吟
冰冷、黑暗、失重……还有那如同亿万把钝刀在灵魂深处反复切割、研磨的剧痛！
陈锐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暴风眼的枯叶，在狂暴混乱的空间乱流中被疯狂撕扯、旋转。每一次旋转，都带来更剧烈的灵魂凌迟感。编译仪强行超载吸能带来的“空间坐标”信息，如同烙铁般印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模糊、跳跃、却固执地存在着，成为这片虚无乱流中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沉重的撞击感混合着刺骨的冰冷，将他几乎涣散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
噗——！
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鲜血喷在眼前晶莹剔透的冰面上，瞬间冻结成猩红的冰晶。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穿透他早己破烂不堪的衣物，狠狠扎进皮肤，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眼球仿佛被冻住。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更加幽深、更加狭窄的冰之峡谷。
两侧是高达数百米、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幽蓝冰壁，冰壁深处冻结着无数形态怪异的巨大阴影——那是比外层冰渊战场更加古老、更加扭曲的泰坦巨兽遗骸！它们被永恒冰封的姿态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巨大的骨骼刺破冰层，如同指向天空的绝望利爪。峡谷底部并不宽阔，布满了嶙峋的尖锐冰棱和冻结的暗红冻土块。光线极其微弱，只有冰壁深处那些被冻结的泰坦骸骨散发的、如同鬼火般的幽蓝磷光，勉强勾勒出峡谷狰狞的轮廓。
这里……就是编译仪强行捕捉到的坐标点？一处深埋在主战场冰渊下方的、更加险恶的裂谷？
“呃……”陈锐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传来钻心的剧痛。低头看去，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在坠落中骨折了。皮肤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空间裂纹般的猩红血痕，那是被空间乱流切割的证明。身体内部更是如同被掏空后塞满了冰碴，编译仪超载带来的反噬和空间的撕裂伤，几乎摧毁了他的生机。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编译核心：严重过载损伤！能量池：-7350/1000！核心功能锁死！被动扫描模块残余功率：3%！】编译仪的界面一片猩红，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绝望的信息。
能量池负七千多？核心锁死？陈锐的心沉到了冰渊最深处。这意味着编译仪彻底瘫痪，连最基本的治疗和扫描都成了奢望。他成了一个在极寒地狱里等死的废人。
“钢颚……”他猛地想起！挣扎着转头西顾！
轰隆！
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和痛苦的呜咽。
只见钢颚那庞大的身躯侧躺在冰冷的冻土上，距离他只有十几米远。它的状态……触目惊心！
右臂！那条融合了泰坦源质结晶与熔金爪刃的恐怖武器，此刻只剩下肩胛骨下方一点焦黑断裂的骨茬和几缕被冰晶冻结的肌腱！断口处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一片被幽蓝坚冰彻底覆盖的死寂！而那条被冰封的断肢（左前肢），覆盖的幽蓝坚冰似乎更加厚重，蔓延到了小半个胸膛，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颅和左侧身体！
左侧头颅和脖颈，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幽蓝冰晶，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冰蓝色，如同被冻结的河流。而右侧未被冰封的部分，暗红的鳞甲下，无数道熔金色的血管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贲张、扭曲、疯狂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剧烈的抽搐和痛苦的低吼！它那只全新的熔金蓝宝石竖瞳，此刻瞳孔涣散，熔金与幽蓝的光芒如同失控的电流疯狂乱窜！瞳孔边缘那一点熔金光核，黯淡得几乎消失，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跳动！
泰坦源质的冰封侵蚀与编译仪LK-7核心的毁灭本能，在它体内展开了最后的、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冲突，都让这头巨兽的生命之火更加微弱。它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受创的杂音和浓重的血腥味，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篝火。
“钢颚……”陈锐的声音嘶哑颤抖，连滚带爬地扑到钢颚巨大的头颅旁。冰冷粗糙的皮肤触手生寒，他能感觉到鳞甲下那混乱狂暴的能量冲突和生命力的飞速流逝。“撑住……撑住啊……”他徒劳地拍打着钢颚的皮肤，泪水混合着血水在脸上冻结。
回应他的，只有钢颚痛苦而沉重的喘息，和竖瞳中那混乱闪烁、即将彻底熄灭的光芒。
绝望如同这裂谷深处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了陈锐。
没有编译仪，没有能量，没有武器，只有一具重伤濒死的身体，和一头同样濒临崩溃、基因冲突即将夺走性命的巨兽伙伴。在这深埋冰渊之下的绝地，出路在哪里？阿雅……又被带去了何方？
就在这时！
嗡……嗡……
一种极其低沉、带着某种规律性震颤的嗡鸣声，如同来自大地深处的闷雷，毫无征兆地，从裂谷前方那深邃的黑暗中传来！
嗡鸣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力量，让陈锐本就剧痛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这嗡鸣声仿佛对钢颚体内混乱冲突的能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吼……呜……”钢颚那原本涣散的竖瞳猛地一缩！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熔金光核如同回光返照般剧烈跳动起来！它庞大身躯的抽搐变得更加剧烈！左侧被冰封的身体，幽蓝冰晶在嗡鸣声中似乎更加凝固；右侧熔金血管贲张的部分，能量流动却变得更加狂暴、混乱！仿佛这嗡鸣声是一根导火索，正在加速点燃它体内那枚即将爆炸的能量炸弹！
“什么东西？！”陈锐强忍着头痛和眩晕，挣扎着抬头看向嗡鸣传来的方向！编译仪残存的3%被动扫描功率被强行激发，界面艰难地刷新着：
**【侦测到……低频……共振……声波……】**
**【来源：前方……冰层……深处……】**
**【频率特征：与目标（钢颚）体内……能量冲突……频率……高度耦合！加剧……崩溃……风险！】**
**【警告！侦测到……大型……生命……热源……快速……接近！】**
高度耦合的声波？加剧崩溃？大型生命热源？
陈锐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危机感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他猛地看向裂谷前方那片被幽蓝磷光照亮的区域！
只见前方百米开外，那片覆盖着厚厚冰晶和冻土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上隆起！坚硬的冰层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拱起！一个首径超过五米的、覆盖着粘稠幽蓝粘液和尖锐冰晶的——巨大口器——如同深渊之门，猛地从破碎的冰层下探了出来！
口器内部，是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刀片般旋转蠕动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冰晶利齿！一股混合着腥臭和极致寒气的恶风，随着口器的张开，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席卷而来！
嗡——！！！
那致命的低频嗡鸣声，正是从这恐怖口器的深处发出！声波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有穿透力！目标明确地笼罩了陈锐和痛苦挣扎的钢颚！
“冰川……吞噬者……”编译仪断断续续的扫描信息印证了陈锐最坏的猜想！这是潜伏在冰层之下，以泰坦遗骸散逸的能量和误入此地的生物为食的顶级掠食者！它发出的低频声波，不仅能探测猎物，更能干扰甚至引爆猎物体内不稳定的能量！
钢颚体内那濒临崩溃的冲突能量，就是它最完美的开胃菜！
轰隆！
那覆盖着冰晶利齿的巨口完全张开，如同通往地狱的通道！巨口后方，一段覆盖着厚重幽蓝甲壳、首径超过三米的、如同巨型蠕虫般的恐怖身躯，正蠕动着从冰层破口中钻出！幽蓝的甲壳上布满了尖锐的冰刺，散发着致命的寒光！
它那没有眼睛的、如同深渊般的口器，精准地“锁定”了气息混乱、能量冲突剧烈的钢颚！巨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钢颚和陈锐所在的方位——轰然碾压而来！所过之处，地面冰层如同脆弱的饼干般被轻易压碎！尖锐的冰晶利齿在幽蓝磷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速度极快！避无可避！
“钢颚！起来！！”陈锐发出绝望的嘶吼，拖着骨折的手臂，试图将身体挡在钢颚的头颅前！他知道这是徒劳，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伙伴被吞噬！
然而，钢颚的状态比他想象的更糟！那致命的低频声波如同催化剂，让它体内熔金与冰蓝的能量冲突彻底失控！它巨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翻滚！覆盖幽蓝冰晶的左半身僵硬如铁，熔金血管贲张的右半身却如同烧红的烙铁，鳞甲缝隙间甚至开始渗出暗红的、带着熔金光点的血液！它那竖瞳中的光芒混乱到了极点，最后一点熔金光核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炸！
面对碾压而来的冰川巨虫，钢颚别说反击，连基本的躲避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发出痛苦而绝望的低吼！
巨虫那散发着恶臭和寒气的巨口，如同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陈锐和钢颚！旋转的冰晶利齿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噬咬而下！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陈锐甚至能看清那口器深处蠕动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喉管！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陈锐甚至能感觉到冰晶利齿触及皮肤的刺骨寒意时！
“吼——！！！！！！”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极致痛苦、滔天暴怒、以及某种超越肉体极限的守护意志的——龙吟——如同濒死巨兽的绝唱，猛地从钢颚那抽搐翻滚的巨大身躯中爆发出来！
这声龙吟不再是物理的声浪，而是裹挟着它体内所有冲突到极点的混乱能量！熔金的狂暴！冰蓝的死寂！还有那源自编译仪核心、源自无数次并肩作战、刻入基因最深处的——守护契约！
嗡——轰！！！
以钢颚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熔金与幽蓝疯狂交织的混沌能量冲击波，如同失控的核爆冲击环，猛地向西周炸开！
首当其冲的，是那噬咬而下的冰川巨虫！
噗嗤嗤——！！！
那覆盖着冰晶利齿的巨口，在接触到这混乱能量冲击波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粉碎机！最前端的冰晶利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崩飞！粘稠的幽蓝粘液被瞬间汽化！巨虫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痛苦嘶鸣！庞大的身躯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狠狠掀飞，翻滚着撞在侧面的冰壁上，震落无数巨大的冰棱！
而近在咫尺的陈锐，却没有被这毁灭性的冲击波撕碎！
在能量爆发的最后一瞬，钢颚那仅存的、覆盖着厚重幽蓝冰晶的左前肢（断肢），如同本能般猛地抬起，用那巨大的、如同冰柱般的断茬，挡在了陈锐的身前！
轰！！！
狂暴的混沌能量冲击，大部分被那坚硬的幽蓝冰晶断肢承受！冰晶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发出刺耳的呻吟！巨大的冲击力让钢颚本就重伤的身躯再次剧烈一震，断肢处的冰晶裂痕中渗出暗蓝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血液！
陈锐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冰壁上，眼前一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活下来了！被钢颚用身体和断肢，在意识混乱濒死的边缘，本能地护了下来！
“钢颚……”陈锐挣扎着爬起，看着前方。
释放了这最后、最混乱的一击后，钢颚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轰然瘫倒在冰冷的冻土上。它那熔金与幽蓝交织的竖瞳彻底黯淡下去，瞳孔深处那点熔金光核，闪烁了最后一下，如同风中残烛，终于……彻底熄灭了。
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褪去。左侧身体覆盖的幽蓝冰晶似乎更加厚重、死寂。右侧身体熔金血管的光芒也彻底黯淡，鳞甲下的搏动变得极其微弱、缓慢。它的呼吸几乎停止，庞大的身躯冰冷僵硬，只剩下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最后一丝生命之火尚未完全熄灭。
如同……一具被冰封了一半的、巨大的、伤痕累累的……尸体。
那头被掀飞的冰川巨虫，摇晃着巨大的头颅，从冰壁下挣扎着昂起。它那被炸碎了一小半的口器流淌着幽蓝的粘液，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嘶鸣。深蓝色的、没有瞳孔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前方那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巨兽和渺小人类！
它再次蠕动起庞大的身躯，带着更加狂暴的杀意，碾压而来！
陈锐背靠着冰冷的冰壁，看着那再次逼近的死亡巨口，又看向身旁如同冰封雕像般失去意识的钢颚。
编译仪彻底锁死，能量池负七千多。
左臂骨折，内脏重创，失血过多。
唯一的伙伴，钢颚，为了救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基因冲突达到顶峰，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前有冰川巨虫，后有绝壁深渊。
真正的……山穷水尽。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勾起一丝近乎疯狂的弧度。
“呵……想吞了我们？”
“那就……一起死吧！”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不顾一切的血色！拖着骨折的手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钢颚那被幽蓝坚冰覆盖的巨大断肢处——那布满裂痕、渗出粘稠暗蓝血液的地方——狠狠扑去！
目标——用自己这残破的身体，去引动钢颚体内那濒临爆炸的、冲突到极点的最后能量！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拉着这头巨虫陪葬！
冰川巨虫的巨口，带着腥风和死亡的寒光，再次噬咬而下！
陈锐的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撞向钢颚冰封的断肢！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带着冰寒守护意志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从陈锐身后——那面高达数百米的幽蓝冰壁深处——扩散开来！
冰壁深处，一块巨大的、被冻结在冰层中的、形似某种巨兽心脏的幽蓝水晶，毫无征兆地——轻轻脉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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