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罚禁足后,侯府暂时消停了些。沈知意借着打理中馈的空闲,将柳氏留下的商户名录重新梳理了一遍。那些曾与母亲有往来的江南商户,大多己在太子党清洗异己时没落,只剩三家仍在勉强支撑。
“世子妃,这三家商号都在苏州,离京城太远,要不要派人去查探?”画春指着名录上的“锦绣阁”“百草堂”“顺风镖局”,“听说苏州知府是太子的人,贸然派人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沈知意指尖点在“顺风镖局”的名字上,若有所思:“这家镖局的总镖头,是外祖父的旧部。当年母亲出事,他曾派人送来密信,说查到了下毒的具体人手,后来却突然没了音讯。”
“难道他也被……”画春惊道。
“不好说。”沈知意摇头,“但我总觉得,他手里一定有重要的证据。”
正说着,秦风匆匆进来,神色凝重:“世子妃,世子让您去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
沈知意心中一紧,跟着秦风来到书房。萧玦正对着一幅地图皱眉,见她进来,沉声道:“刚收到消息,苏州知府联合太子党,查封了顺风镖局,总镖头林忠被污蔑通敌,打入了死牢。”
沈知意脸色骤变:“果然是冲着他来的!他们定是怕林忠说出当年的事!”
“嗯。”萧玦点头,“太子党急于斩草除根,看来林忠手里的证据,比我们想的更重要。”
“那我们怎么办?”沈知意急道,“若林忠死了,母亲的案子就再也查不清了。”
“我己经让人去苏州了。”萧玦道,“秦风的师弟在苏州府衙当差,或许能想办法见到林忠,拿到证据。”
沈知意稍松口气,却仍忧心忡忡:“苏州知府是太子的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林忠。”
“所以我们得给他们加点料。”萧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让人查了苏州知府的底细,他三年前曾挪用赈灾款,这事若捅出去,足够他喝一壶的。”
沈知意明白了:“你想让他自顾不暇,没时间对付林忠?”
“没错。”萧玦点头,“等他被弹劾,自顾不暇时,我们再趁机救林忠出来。”
计策虽好,却需时机。接下来的几日,沈知意度日如年,每日都盼着苏州的消息。萧玦则在朝堂上暗中布局,联合几位与太子不和的御史,收集苏州知府挪用公款的证据。
五日后,秦风的师弟终于传来消息:林忠在狱中被严刑拷打,却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只对他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小小姐。
沈知意激动道,“定是当年下毒的证据!”
“看来得亲自去一趟苏州。”萧玦道,“林忠信不过旁人,只有你去,他才肯交出证据。”
沈知意毫不犹豫:“我去!”
“我陪你去。”萧玦握住她的手,“苏州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沈知意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两人乔装成商人,带着秦风等几名护卫,悄悄离开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十日后抵达苏州。
此时的苏州城正因知府被弹劾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太子党急于撇清关系,暂时放松了对牢狱的看管,给了萧玦可乘之机。
当晚,秦风的师弟偷偷将他们带进了死牢。林忠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却仍目光坚毅,见到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小姐的冤屈,终于有机会昭雪了……”林忠声音沙哑,挣扎着要起身。
“林总镖头不必多礼。”沈知意扶住他,“您受苦了。”
林忠从牢中地砖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颤抖着递给她:“这是……当年下毒的太监的供词,还有太子的亲笔信……是我冒死从顾家搜出来的……”
沈知意展开布块,上面的字迹虽己模糊,却能看清“太子令”“毒杀柳氏”“顾家执行”等字眼,还有一个太监的签名——正是当年在沈府当差、后来突然失踪的王公公。
“证据确凿!”沈知意激动得热泪盈眶,“母亲可以瞑目了!”
“还有……锦绣阁的匾额后……有太子党走私军械的账本……”林忠咳了几声,“那是扳倒他们的关键……”
话音未落,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被发现了!”秦风低呼。
“快走!”萧玦将血书塞给沈知意,“我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知意不肯放手。
“听话!”萧玦厉声道,“证据比什么都重要!你带着证据回京城,交给我父亲!”
林忠也急道:“小小姐快走!别让我们的心血白费!”
沈知意含泪点头,跟着秦风等人从密道逃离。身后传来刀剑碰撞声,她知道,萧玦为了给她争取时间,正与追兵浴血奋战。
跑出牢狱,沈知意回头望了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世子妃,快走!”秦风催促道。
沈知意咬紧牙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她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母亲的冤屈,还有萧玦的性命。
她必须活着回到京城,将证据交给侯爷,扳倒太子党,救回萧玦。
苏州的夜色,深沉如墨,一场决定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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