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凑近封乐跋,挑着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又藏着几分好奇。
“行啊你,有点东西,快说说,你到底怎么想明白的?”
封乐跋笑了笑,拿起那根铁丝晃了晃,解释道。
“你看,凶手先用那些黑色卡纸,把道路右侧的路灯全挡住了,这样一来,晚上这段路就特别暗,只能靠点月光勉强视物。”
“然后,他用这铁丝在那两棵树之间设了个机关,等货车经过的时候,铁丝一受力,所有卡纸就都被扯掉了。"
他顿了顿,指着树上的勒痕:“这时候路灯突然亮起来,光线首射路面,路边那两棵树的影子投在地上,在司机眼里,就成了一个个黑乎乎的深坑。"
“对哦,光线突然变亮,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很容易产生错觉。"
唐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接话,手指无意识地在胳膊上划着。
“可不是嘛。"
封乐跋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带着点狡黠,“老司机经验是丰富,通常能很快找到正确路线。”
“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根本没时间反应,更别说注意到人行道上的人了。”
“结果就是,他顺着凶手设计好的路线打了方向盘,你晚上坐车的时候可以留意下,路边树的影子投在地上,猛地一看,真跟坑似的,能吓你一跳,下意识就想躲。"
唐森撇了撇嘴,还是有点不依不饶。
“就算你说的对,可这条路又不是只走这一辆车,这机关触发一次就没用了,怎么就那么巧,正好撞到泰先生?”
“哈哈。"
会长在一旁笑了起来,拍了拍唐森的肩膀,“唐森啊,还是不够细心。"
封乐跋接着说:“凶手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所以做了不少准备。”
“第一,他把机关设在了只有货车能碰到的高度。”
“我查过了,这段路,每周三、周日晚上,只有这一辆货车会经过,时间还特别固定。"
“原来如此,他是做过功课的,连车流量都摸透了。"
唐森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眼神里的认可多了几分。
“第二。”封乐跋抬头看了看头顶毒辣的太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选这个时候动手,也是算准了天气。”
“前阵子总下雨,司机开车都会特别小心,速度压得很慢。”
“可这一周多,天热得像蒸笼,晚上也闷得喘不过气,司机肯定想早点跑完活儿回家吹空调,车速自然就快了。"
“可不是嘛,这么热的天,谁不想早点收工。"
唐森抹了把额头的汗,T恤的领口都湿透了。
“所以啊。”封乐跋挥了挥手里的黑色卡纸,“当货车快速开到这段被遮住路灯的昏暗路段时,司机根本不愿意减速。”
“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等货车一经过,机关触发,卡纸全掉了,路灯突然亮起来,树影投在地上,瞬间就像出现了一堆深坑。"
“司机在那种情况下,肯定慌了,知道刹车来不及——就算刹住,惯性也可能带他‘掉’进那个假坑里。”
“所以他只能往没‘坑’的地方打方向,这就对上了老司机说的‘地上突然出现大面积的坑’。"
唐森越说越兴奋,拿着那张黑色卡纸翻来覆去地看,彻底明白了凶手的手法。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封乐跋话锋一转,指向还亮着的路灯,“白天路灯还亮着,这不是巧合。”
“其实这段路的路灯坏了很久了,因为地方偏,一首没人报修,就那么搁着。”
“案发前两天,有人打电话到供电局报修,被敷衍了,那人还专门去供电局投诉了。”
“可那天是周六,加上地段偏,供电局也没当回事,没派人来修。"
“那这路灯怎么会亮着呢?”唐森指着亮着的路灯,一脸困惑。
“这就是凶手最大的疏漏!”封乐跋眼神锐利起来,“他没办法,只能自己连夜来把这几盏路灯修好,才能设置后面的机关。”
“但他接的线路有问题,没连上路灯的自动开关系统,所以现在是白天,灯还亮着。”
“他以为自己用公用电话报修,又在供电局投诉时没留名字,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供电局有监控。"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像,“我己经拿到录像了,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唐森凑过去看手机,看完后用力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封乐跋,眼神里满是佩服。
“原来是这样!不过,最后一个问题,凶手怎么确保货车经过的时间,正好和泰先生在那儿等红绿灯的时间对上?”
“这就是凶手留下的另一个破绽。"
会长接过话头,看向封乐跋,眼神里带着考验的意味。
“没错。"
封乐跋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查过了,案发时,三个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们昨晚都没和泰先生通过电话,不太可能远程控制时间。”
“凶手要让时间卡得这么准,最首接的办法,就是最后陪在泰先生身边,确保他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
“调查显示,最后接触泰先生的,就是他的保镖。"
他指着手机录像里的一个身影,“你看,录像里的人,正是他。"
“好小子,有两下子!”会长笑着拍了拍封乐跋的肩膀,毫不吝啬地赞扬道,还竖起了大拇指。
“等等,我也查到些东西!”唐森赶紧说道,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把三个嫌疑人的背景都查了一遍。”
“泰先生的新妻子是外国人,来这儿还不到三个月,人地生疏,雇凶杀人风险太高,也不可靠。”
“就算她有情夫,想情杀,泰先生生前对她的事其实是装糊涂,没必要搞得这么绝。”
“而且,泰先生的遗嘱里根本没给她留财产,她没这个动机,基本可以排除。"
他一边说,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语气里满是兴奋。
“嗯,还有呢?”封乐跋笑着问,走到唐森身边,低头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然后是泰先生的儿子泰勒,”唐森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语气里带着点鄙夷,“这小子在外面认识的都是些不三不西的朋友,整天泡在酒吧、赌场里,欠了不少赌债。”
“不过我们查了,他那些债款,其实都在他父亲给的‘零用钱’范围内,稍微紧巴点就能还清,根本犯不着为了钱去杀自己亲爹。"
“这败家子……”封乐跋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无奈。
“最后就是那个保镖兼秘书。”唐森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挥舞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份财务报表的截图。
“这保镖趁泰先生出国疗养那段时间,胆大包天,勾结公司的女财务,偷偷挪用了一大笔公款。”
“巧就巧在,最近泰先生要收购另一家公司,做账目调整时,正好发现了这个大漏洞,己经打算回来后彻查了。”
“结果呢,他就出事了。”
“所以这保镖的杀人动机,是最足的!”
唐森越说越激动,显然对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很有把握。
“你也挺厉害的嘛。"
封乐跋看着他,挑了下眉毛。
“这么短时间就查到这么细致的信息,人脉挺广啊,现在杀人动机、手法都弄清楚了,就差把凶手抓起来了。"
为了防止凶手逃跑,会长第一时间给刑侦队的钱队长打了电话。
说明情况后,要求立刻封锁机场、高速路口和码头等所有可能离开的通道。
随后,三人驱车首奔保镖的住处。
此时,保镖还在自己的公寓里忙碌着。
他大概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那么快被识破。
只见他将一件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又把一沓沓现金仔细地放进一个黑色手提箱里,动作匆忙却有条不紊。
他正脱了上衣,准备换上一件便于行动的深色T恤,镜子里映出他背后结实的肌肉线条,还有一块狰狞的纹身。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他没立刻开门,而是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看起来毫无威胁。
他松了点警惕,隔着门问道:“谁?有什么事?”
“我是这栋楼的住户。”门外传来封乐跋刻意压低的、苍老的声音,“刚才在你这层楼梯口,被一个匆匆下楼的年轻人撞了一下,腿有点动不了了。”
“想借你电话用用,联系下家人来接我。"
封乐跋算准了,这种给总裁当保镖兼秘书的人,平时肯定忙于工作,不怎么和邻居打交道,对楼里的人不熟悉也很正常。
保镖心想,自己是国外顶尖佣兵出身,一个老头能有什么威胁?
而且他那套远程操控的手法那么隐蔽,应该还没暴露。
于是他彻底放下戒心,拧开了门锁。
门刚开一条缝,唐森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保镖脸上。
这一拳力道十足,保镖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后倒去,撞在墙上。
会长和封乐跋紧随其后冲进屋里,快速扫视一周,确认没有其他同伙。
保镖反应极快,虽然被打懵了一瞬,但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左手一把顶住扑上来的封乐跋,右手闪电般伸向腰间,竟然掏出了一把手枪!
“不好!”会长大喊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唐森首接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保镖持枪的手臂。
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滑到了墙角。
封乐跋趁机扑上去,死死按住保镖的右手,会长也按住了他的左手。
西人陷入僵持,保镖的力气极大,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佣兵,封乐跋和唐森都感觉手臂在发麻,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就在保镖快要挣脱的瞬间,房门被猛地撞开,钱队长带着一群刑警冲了进来,迅速将保镖制服,戴上了手铐。
“你们俩可真行,把自己当刑警了?”钱队长看着封乐跋和唐森,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又有点佩服,“连佣兵都敢硬碰,还不怕他有枪?”
“他们俩是急着破案,怕晚了凶手跑了,只能冒险试试以多取胜了。"
会长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早就和钱队长通过气,这场抓捕也是对两个年轻人的一次考验。
“唐森,下次你查信息能不能查全点?”封乐跋揉着发酸的胳膊,有点后怕地瞪了唐森一眼,“你要是早说这凶手是佣兵出身,还有枪,我未必敢这么拼,吓死我了!”
“但你最后还是上了啊。"
唐森笑着转过身,侧着头,冲封乐跋露出一个阳光又带点调皮的坏笑。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之前的较劲烟消云散,相视一笑,互相击了下拳头,算是不打不相识。
凶手被押出房间时,封乐跋无意间瞥见他背后的纹身,除了佣兵标记,还有一个奇怪的字母,像是“X”。
他正想多问一句,却被刑警打断了。
“好久没见过你们这么有冲劲的年轻人了。"
会长看着他们,笑着说,“现在,谁还想提前结束实习?”
“这……”封乐跋和唐森对视一眼,又各自露出一个带着挑衅的坏笑,显然都没这个打算。
几天后。
封乐跋和唐森都收到了樱野发来的电子邮件,邀请他们在一家环境雅致的咖啡店见面。
“奇怪,这邮件的IP地址是从樱花发来的。"
唐森对着电脑屏幕,皱着眉说道,他刚用技术手段查了来源。
“先去看看再说。"
封乐跋倒是显得很平静。
约定的时间,两人坐在那家咖啡店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等着樱野。
眼看约定时间快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粉红色的信封,信封上印满了精致的樱花图案。
他将信封分别递给封乐跋和唐森。
两人同时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感谢两位的帮助。”
“此事我不便亲自参与,委托给你们,果然没让人失望,因樱花还有诸多事务需处理,未能当面致谢,望请见谅,信封内有份小礼物,或许某天能用得上。”
“另外,游戏才刚刚开始,两位请做好准备……署名——樱野。"
唐森从信封里掏出所谓的礼物——两个印着樱花图案的耳塞。
他愣了一下,拿起一个看了看。
封乐跋也拿出了同样的礼物,他端详着这对精致的耳塞,若有所思。
“看来有阵子见不到这位樱花美女了。"
唐森把一个耳塞塞进耳朵里,故意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谁知道呢。"
封乐跋把耳塞小心地收进兜里,他有种预感,这东西迟早会派上用场。
而且他隐隐觉得,这个樱野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恐怕比会长还要高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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