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将软甲放进布包时,指尖忽然一顿,抬眼望向沈槐安,晨光正落在他肩头,将侧脸的轮廓描得格外清晰。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沈公子,听你提过‘阿妹’,想来是有位妹妹?这般好的软甲,留给她护身岂不是更好?”
沈槐安正在给陶罐添炭的手停住了,火苗舔着炭块,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物,递到江心月面前。
那是串银丝手链,串着十二颗颜色各不相同的珍珠,每颗珍珠间还嵌着粒极小的珊瑚,珊瑚的颜色也是各不相同。
最末端坠着个银质的小铃铛,铃铛上錾着朵极小的槐花,轻轻一晃,发出细弱的叮当声,像檐下的雨珠落在青石板上。
“这是母亲生前为阿妹打的。”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银铃,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暖意,“母亲说,女儿家贴身戴些轻巧物件才好,软甲这般厚重的,阿妹怕是不肯穿。”
江心月接过手链,银铃在掌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檐角的风铃。
“令妹不喜欢护身甲胄?” “她性子野得很。”沈槐安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中却掠过一丝怅然,“她小时候还是很喜欢女儿家的东西,只是长大了就喜欢拿着木刀在院子里比划,说要练得一身好功夫,将来护着我这个‘文弱兄长’。母亲常说她投错了女儿胎,该是个舞刀弄棒的小子才对。”
沈槐安指尖着上面的纹路:“母亲亲手所做的手链,定然比这软甲更合她心意。”
江心月将手链轻轻放回他掌心,轻声道:“令妹若在,定是位爽朗姑娘。”
“是啊。”沈槐安将手链收回手镯,目光落在灶膛的火光上,“她若见了这软甲,定会说‘哥哥留着吧,我可不是柔弱的小姑娘’。”
江心月忽然笑了,腕间的红枫骨链轻轻晃动:“这般说来,我倒与令妹有些像。小时候在家里,我也总抢阿爹的长剑玩,被阿娘追着打了半座山。”
沈槐安抬眼望她,正撞见她眼底闪烁的笑意,像落了星光。
他忽然觉得,阿妹若在,大约也会喜欢这样明朗的姑娘,说不定还会拉着她比试武功。
“这软甲给你,倒是合宜。”他望着她腕间的骨链,语气轻快了些,“总好过落在我这用不上的人手里。”
江心月低头摸着布包里的软甲,忽然觉得这冰凉的甲胄仿佛也染上了暖意。
她想起沈槐安说起妹妹时的温柔,想起那串银铃手链的温润,忽然明白,有些牵挂从不会因时光流逝而淡去,只会化作掌心的温度,悄悄护着身边的人。
灶膛里的火渐渐旺了,陶罐里的蛋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在应和着屋里的暖意。
江心月将布包往怀里紧了紧,抬头时正对上沈槐安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相似的安稳。
小施在识海叹了口气:“原来宿主还有这么段往事……不过江姑娘和宿主妹妹性情相似,这算不算缘分?”
沈槐安没理会它的嘀咕,只是望着江心月鬓边的槐花瓣,忽然觉得,这茅草屋里的烟火气,或许正是对过往最好的告慰。
“宿主!”小施的声音在识海轻轻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那枚蛋……您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试着解析,只能看出是一只火系异兽,具体是什么种类,还得等系统再升级才能查清。”
沈槐安正望着灶台上渐凉的槐花粥出神,闻言微微颔首。
他指尖一动,那枚裹着淡淡金雾的蛋便从储物手镯中滚出,落在掌心,蛋壳温热,还带着轻微的震颤,像是有什么生命在里面悄然苏醒。
“这蛋……”他望着蛋壳上流转的微光,忽然想起江心月方才提起妹妹时眼中的光彩,便转身朝灶台边走去,“江姑娘见多识广,或许认得这物件。”
江心月正低头擦拭陶罐边缘的炭灰,闻言抬头,目光立刻被他掌心的蛋吸引。
那蛋约莫拳头大小,蛋壳泛着柔和的金芒,细看之下,上面竟隐有枫叶状的纹路,与她腕间的骨链隐隐呼应。
“这是什么蛋?竟会发光。”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蛋壳,指尖传来温温的暖意,像握着一小团朝阳。
蛋里的生命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触碰,轻轻颤了一下,惹得她眼底瞬间漾起笑意,像落了满湖的星光。
沈槐安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知道这蛋该怎么处理了。
他将蛋往她面前递了递,语气温和:“此蛋来历不明,我素来不喜欢这些小巧生灵,姑娘若不嫌弃,便拿去养着吧。”
江心月连忙缩回手,连连摇头:“这太贵重了,方才软甲己让我受之有愧,怎好再要这灵蛋?”
她望着蛋壳上的枫纹,眼中的喜爱藏不住,却还是强压着心动,“公子留着或许更有用处。”
“于我而言,不过是枚寻常蛋罢了。”沈槐安将蛋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掌心,温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随即收回手,语气诚恳,“姑娘既喜欢,便不必推辞。养好了,说不定能护你周全,也算物尽其用。”
江心月捧着蛋,作者“矜之”推荐阅读《恶人当道之我不是好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指尖轻轻着蛋壳上的纹路,那微弱的震颤透过指尖传来,像是在与她低语。
她望着沈槐安坦荡的眉眼,忽然想起他说起妹妹时的温柔,心头一暖,却还是把蛋往他面前推了推:“公子可知这蛋孵出来会是什么?万一……”
“无论是什么,”沈槐安打断她,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总好过在我这储物手镯里闷坏了。姑娘若真觉得过意不去,日后孵出灵雏,借我看看便好。”
他话说得坦诚,江心月望着他左臂尚未愈合的伤口,忽然明白他是看到自己刚刚透露出的喜欢,才想着把这个蛋送给自己。
腕间的红枫骨链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替她应下。
“那……我便暂时代为照看。”她终于小心翼翼地将蛋抱在怀里,找了块干净的棉絮裹住,放进方才装软甲的布包,“若是孵出灵物,定会与公子一同照看。”
沈槐安见她眉眼间的雀跃藏不住,嘴角也跟着扬起几分弧度。
小施在识海啧啧称奇:“宿主这招以退为进够高明啊,既送了人情,又讨了姑娘欢心。”
他没理会系统的调侃,只是望着江心月将布包小心地放进柜角,忽然觉得这茅草屋仿佛又多了几分生气。
灶膛里的火还在明明灭灭,映得两人之间的空气暖融融的,连带着那枚未知的蛋,都像是成了这烟火气里的一份子。
江心月忽然想起什么,从柜里翻出个小小的竹篮,铺上晒干的槐花瓣,才将裹着棉絮的蛋放进去:“这样既能保暖,又能闻到花香,说不定它会喜欢。”
沈槐安望着那篮里的蛋,忽然觉得小施说得没错——有些缘分,确实藏在这些不经意的馈赠里。
就像这枚蛋,像那串骨珠,像此刻弥漫在屋里的槐花香,悄悄将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缠得越来越紧。
江心月目光忽然落在沈槐安左臂的伤口上,眼底闪过抹决然。
“沈公子,可否借一步?”她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槐花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沈槐安见她指尖的血珠,刚要起身取药,却被她按住肩膀。
江心月抬手,用流血的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那点殷红的血珠落在他光洁的额间,竟没晕开,反而慢慢凝成朵小巧的虞美人形状,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
“你这是……”沈槐安一愣,伸手想去擦,却被她按住手腕。
“别动。”江心月的指尖还停在他眉心,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这是我们江家的传承秘术,叫‘同心印’。”
她抬眼望他,眼底的狡黠尽数褪去,只剩坦荡的真诚,“说是契约,却没半分束缚,更像……更像种牵挂。”
沈槐安望着她腕间的红枫骨链,那上面的仿品骨珠正与他额间的虞美人印隐隐相吸,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这印记……有何用处?”
“若哪我之中有谁遭逢性命之忧,这印记便会发烫,心念一动,便能循着感应找到对方。”
江心月收回手,指尖的伤口己不再流血,只留下道浅浅的红痕,“就像……就像山间的引路蜂,再远也能找到同伴。”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眼尾的红痣与他额间的虞美人印相映成趣:“公子可别嫌它土气,当年阿爹送阿娘走时,也烙了这么个印,后来阿娘遇着山匪,阿爹硬是凭着感应追了三天三夜,把人救了回来。”
沈槐安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额间的印记,触感温温的,像贴着片暖玉。
他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串手链,想起阿妹总说“哥哥在哪,家就在哪”,心头一热,竟说不出推辞的话。
“这般秘术,想必耗费不小。”他望着她指尖的红痕,语气里带着关切。 “不过是点血罢了,算什么耗费。”
江心月摆手,转身往灶膛添了把柴,火光映得她侧脸格外柔和,“总好过日后真遇着危险,连对方死活都不知晓。你左臂有伤,我……我总得放心些。”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怕被风吹散,却清晰地落在沈槐安耳里。
他望着她忙碌的背影,额间的虞美人印忽然微微发烫,与左臂伤口的暖意交织在一起,竟驱散了残留的痛感。
小施在识海惊叹:“这是什么神仙秘术!宿主你赚大了!”
沈槐安没理会它的咋呼,只是望着灶台上跳动的火光,忽然觉得这茅草屋像是被无形的线缠成了家。
那线里有红枫骨链的轻响,有青玉软甲的微凉,有灵蛋的温软,还有此刻额间这朵虞美人印,将两个漂泊的人,悄悄系在了一处。
江心月端起温在灶上的槐花粥,盛了两碗,递给他时特意看了眼他额间的印记,见那虞美人栩栩如生,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快喝粥吧,再凉了就不好喝了。”
沈槐安接过粥碗,温热的瓷壁熨帖着掌心。
他望着她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印记哪是什么土气的契约,分明是世间最珍贵的承诺——无论山高水远,总有个人,会循着牵挂找到你。
灶膛里的火“噼啪”响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
额间的虞美人印静静发烫,像颗不会熄灭的星,在往后的岁月里,悄悄照亮了彼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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