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的腥臭味里突然混进一丝熟悉的血腥气,沈槐安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浓雾笼罩的崖壁间,一道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坠落,衣袂翻飞间露出抹刺眼的红——是江心月颈间的红枫骨链。
“江心月?!”沈槐安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往前冲了几步。
就在黑影离地面不足三丈时,沈槐安眉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热,那枚虞美人印记竟泛起淡金色的光。
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己先一步做出反应,足尖在堆叠的骸骨上轻点,借着流云踏风步的巧劲腾空而起,稳稳接住了坠落的人影。
怀中的人体重轻得吓人,浑身是血,短刀早己不知所踪,唯有颈间的红枫骨链还牢牢系着,链珠染血后像一颗颗凝固的血泪。
“江姑娘!你怎么来了?”沈槐安按住她不断渗血的肩头,指尖触到的皮肉滚烫,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江心月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他时,苍白的脸上竟扯出抹虚弱的笑:“你……果然没死……”她咳了两声,血沫从嘴角溢出,“你是不是忘记我给你留下的同心印了……”
沈槐安这才注意到,她背后插着三枚淬了黑毒的银针,针尾还缠着极细的银丝——是云门山的独门暗器“云门针”。
“你怎么会来?”他一边用金焰小心翼翼地燎断银丝,一边急声问,“我不是让苏清棠看住你吗?”
“你我打晕后……”江心月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我就知道你没打算……活着回来……”
她抬手想碰他的脸,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我可不想……独自一个人背着你的尸体……”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老门主阴恻恻的笑声,像磨利的刀刮过骨头:“好一出情深义重的戏码!许少侠,看来老夫今日能一次性收齐三份大礼了!”
沈槐安猛地抬头,只见老门主正踩着崖壁间伸出的老树根,一步步往下走。
他道袍上的血污更重了,半边脸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伤,翻卷的皮肉下隐约露出森白的骨茬,却丝毫不见颓态,眼底的疯狂比之前更甚。
“这丫头倒是痴情,”老门主的目光落在江心月身上,像在打量一件货物,“竟能冲破我亲手布下的结界,还杀了我三个护法才冲到这里——只可惜,终究是徒劳。”
他抬起手,五指虚握,沈槐安立刻感觉到怀里的许知意轻轻颤抖了一下,心口的同心印又开始发烫。
“可恶,老贼今日就算死。”沈槐安将江心月递给许知意扶着,自己则往前一步,掌心的金焰重新燃起,“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哦?”老门主嗤笑一声,指尖突然弹出数道银丝,不是射向沈槐安,而是缠向许知意和江心月,“不自量力,不会真以为凭你那小小的火焰就能打败我吧,哈哈~”
银丝在空中织成密网,沈槐安想冲过去阻拦,眉心的虞美人印记却突然又热了起来,比刚才更甚。
沈槐安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金焰己顺着印记的灼热感暴涨数尺,竟将那些银丝烧成了灰烬。
老门主显然也没料到这变故,愣了一下才狞笑道:“倒是忘了你这小子身上还有些古怪!不过没关系,等老夫剥了你的皮,取了那姑娘的骸骨炼制成法器,也能弥补今天的损失了!”
他纵身跃下最后一段崖壁,双脚踩在骸骨堆上发出“咔嚓”脆响,周身萦绕的青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鬼影——是崖底万千冤魂被他的邪术强行操控了。
“哥……”许知意抱着昏迷的江心月,吓得浑身发抖,心口的同心印红得像要渗出血来。
沈槐安挡在她们身前,金焰在掌心剧烈跳动。
他看着老门主身后那些痛苦挣扎的鬼影,又看了看怀里气息奄奄的江心月,忽然明白了什么。
老门主说要收齐三份大礼——他要的,是许知意的纯阴之体和自己的至阳金焰,还有江心月身上的某种东西。
而那东西,或许就藏在她颈间的红枫骨链里。
腐肉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老门主的身影在鬼影中若隐若现,像来自地狱的催命判官。
沈槐安深吸一口气,将金焰凝聚到极致,眉心的虞美人印记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这一次,他不仅要护着阿妹,还要护住怀里这两个,为他闯地狱而来的人。
老门主的身影突然在鬼影中消失,再出现时己在沈槐安身后。
沈槐安只觉后心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整个人踉跄着扑出去,撞在堆成小山的骸骨上。
断裂的肋骨刺破皮肉,疼得他眼前发黑,掌心的金焰瞬间黯淡下去。
“宿主!他的速度太快了!”小施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崖底的冤魂能增强他的灵力,你再耗下去会被活活打死的!”
沈槐安咳出一口血,刚想撑着骸骨站起来,老门主的靴底己踩在他的后颈上,将他的脸狠狠摁进黏腻的黑泥里。
腐臭的气息灌满鼻腔,他能感觉到那些骸骨在身下硌得生疼,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许知意——小姑娘正用发抖的手试图拔去江心月背上的云门针,心口的同心印红得像团跳动的火。
“许少侠,滋味如何?”老门主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你那身法再快,能快过万千冤魂的怨气吗?”
他脚下用力,沈槐安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乖乖交出金焰和那丫头,老夫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做梦……”沈槐安咬着牙,舌尖尝到泥土混着血的腥甜,眉心的虞美人印记突然又烫了起来。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印记淌向西肢百骸,掌心的金焰竟重新燃起,只是颜色比之前深了几分,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
“哦?垂死挣扎?”老门主挑眉,像是发现了新的玩物,“这印记倒是有趣,莫非是什么上古秘宝?”
他俯身想去触碰沈槐安的眉心,却被突然暴涨的金焰逼得后退半步,“看来得先废了你这邪术!”
他猛地抬手结印,崖底的骸骨堆突然剧烈震动,无数白骨从黑泥里钻出,像毒蛇般缠向沈槐安的西肢。
沈槐安用金焰烧断几根,更多的白骨却涌了上来,很快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哥!”许知意尖叫着想冲过来,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骨墙挡住。
骨墙由孩童的指骨垒成,每一根指骨上都刻着模糊的姓氏,看得人头皮发麻——是观星台青灯里那些祭品的遗骨。
“别过来!”沈槐安嘶吼着,眼睁睁看着老门主走向许知意,“老贼!有本事冲我来!”
“急什么?”老门主笑着捏住许知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这丫头的纯阴灵力还没吸干净,等我先取了她的心口血,再慢慢收拾你。”
他指尖的黑指甲划向许知意的心口,那里的同心印红得几乎要灼穿衣襟。
就在这时,昏迷的江心月突然动了动。
她颈间的红枫骨链不知何时散开,其中一颗链珠滚落在地,裂开的缝隙里透出点莹白的光。
那光芒触到骨墙的瞬间,指骨上的姓氏突然亮起,发出凄厉的尖啸,骨墙竟开始一点点消融。
“什么?!”老门主脸色骤变,“这骨链……怎么会有净化之力?”
江心月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散落的链珠,突然笑了,笑得咳出更多血:“这是……我家先辈的……骨灰所制……他们生前是……守陵人……最能克……阴邪……”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视线却死死锁着老门主,“你用孩童骸骨布阵……就该想到……会有报应……”
老门主被她的话激怒,扬手就想拍碎江心月的天灵盖。
沈槐安目眦欲裂,体内的金焰突然不受控制地炸开,暗红色的火焰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烧断捆住他的白骨,甚至连眉心的虞美人印记都透出妖异的红光。
“宿主!你快控制住金焰!”小施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在吞噬你的灵力!再这样下去你会入魔的!”
沈槐安却像没听见,双眼赤红地冲向老门主,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老门主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爆发,被撞得后退几步,手臂被金焰燎到,发出“滋啦”的声响,冒出阵阵黑烟。
“找死!”老门主彻底暴怒,周身的青雾化作张巨口,竟将那些消散的骨墙碎片重新吸回来,凝聚成柄白骨长剑,“今日就让你尝尝被冤魂啃噬的滋味!”
长剑带着呼啸的阴风刺向沈槐安的胸口,沈槐安不闪不避,任由剑刃穿透身体,同时将掌心的金焰狠狠摁在老门主的心口。
“噗嗤——” 白骨剑没柄而入,暗红色的金焰也烧穿了老门主的道袍。
两人僵持在原地,鲜血顺着他们的伤口往下淌,滴在黑泥里,激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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