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沼泽边缘的林间空地上,苏清棠正循着太阳的轨迹辨认方向,裙摆上还沾着沼泽的泥泞。
忽然,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密林里窜出来,看到她时瞬间愣住,正是燕儿和莺儿。
“小姐!”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声,眼眶瞬间红了。
莺儿更是忍不住扑过来,紧紧抓住苏清棠的衣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燕儿虽然没哭,眼圈却也泛红,她拍了拍莺儿的背,对着苏清棠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小姐,您没事太好了。我们一路往雪域走,总怕跟您走散了。”
苏清棠轻轻拍了拍莺儿的手,眼底漾起温润的笑意,之前的沉稳瞬间融化了几分:“我也在找你们。路上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遇到过野狼,不过用沈公子给的隐身符躲开了!”莺儿吸着鼻子,献宝似的摸出剩下的隐身符,“小姐您看,还剩一张呢!”
燕儿补充道:“我们一路跟着太阳走,没敢偏离方向。就是担心您一个人……”
苏清棠摇摇头,从行囊里拿出水囊递给她们:“我没事,遇到点小麻烦,都解决了。既然汇合了,我们就一起走,雪域快到了,路上更要小心。”
三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惶恐不安在重逢的暖意中消散了大半。
燕儿和莺儿一左一右护在苏清棠身边,脚步比之前更坚定了——只要主仆三人在一起,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而此时的雪域边缘,苏璃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小腿的积雪里。
呼啸的寒风卷着冰碴打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但她怀里的七彩蕴魂石始终温热。
远处隐约能看到连绵的雪山,山顶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川,那就是玄姬说的龙族据点方向。
她摸出玄姬给的龙形令牌,令牌在寒风中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苏璃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小意,槐安,我快到了。你们一定要等着我。”
说完,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朝着雪山深处走去,脚印很快被风雪填满。
另一边的白桦林里,许知意正哼哧哼哧地往高处爬。
忽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雪崩了!
“啊——!”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抱住身边的一棵大树。
无数雪块从山顶滚落,如同一道白色的巨浪,瞬间吞噬了她脚下的路。
许知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胡乱中看到不远处有个被积雪半掩盖的山洞,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她连滚带爬地钻进山洞,刚躲好,雪崩的巨浪就席卷而过,洞口瞬间被厚厚的积雪堵住,只留下一丝缝隙透进光来。
许知意瘫坐在山洞里,抱着膝盖呜呜地哭,湘妃竹笛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哥……师娘……”她哽咽着喊,声音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回荡,却没人回应。
哭了好一会儿,她摸出怀里的龙骨碎片,碎片的暖意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知意不怕……知意能等……”她对着碎片喃喃自语,手紧紧攥着碎片,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而被隐身阵法笼罩的荒原上,玄姬正盘膝坐在岩石上。
迷魂香的效力渐渐散去,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金色的灵力在掌心缓缓流转,正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经脉。
她能勉强站起来了,只是每动一下,胸口还是会传来撕裂般的疼。
玄姬调息的动作忽然一顿,金色的瞳孔望向黑风岭的方向,那里此刻被瘴气和魔气笼罩,连阳光都透不进分毫。
她缓缓握紧龙息枪,枪身的龙纹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嗡鸣。
“沈槐安……混蛋.....”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还带着伤后的沙哑,眼底却燃起一簇执拗的火焰。
之前被迷魂香放倒时的愤怒,此刻全化作了沉甸甸的牵挂。
她清楚墨渊的手段,更清楚沈槐安那看似莽撞下的隐忍——他把生的机会给了她们,自己却要面对最凶险的绝境。
玄姬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压下胸口的疼痛,身形微微晃动着站首。
隐身阵法的微光在她周身流转,将她的身影藏在荒原的风里。
“龙族从不是欠人情的性子。”她对着黑风岭的方向,一字一句道,“你想一个人扛?问过本君的龙息枪了吗?”
她的决心在沉默中愈发坚定——等调息完毕,伤势稍好,便立刻折返。
哪怕墨渊道灵境的威压再恐怖,哪怕沈槐安那小子会骂她多管闲事,她也必须回去。
有些债,不能让一个晚辈独自去还。
而在更远的一片河谷草丛里,江心月依旧陷在昏迷中。
随影隐阵盘的光芒柔和地包裹着她,隔绝了外界的风雨。
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像是在梦里也在经历着煎熬。
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蜷缩,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片虚空。
那把鲨鱼皮匕首静静躺在她手边,鞘身的银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守着主人沉睡着的牵挂。
此时的南疆瘴气林中,沈槐安刚滚出数丈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那头从密林深处冲出的巨兽咆哮着挥出利爪,墨渊的万魂剑卷起滔天魔气,两者碰撞的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炸开,所过之处,树木拦腰折断,瘴气被震得西散开来。
沈槐安只觉得后背一麻,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己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矜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整个人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再次被狠狠抛飞出去。
断臂处的伤口被这股力量撕扯着,疼得他眼前一黑,嘴里涌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宿主!”小施的惊呼声在识海里炸开,却很快被更剧烈的撞击声淹没。
沈槐安的身体重重撞在一棵千年古树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骨骼仿佛都在这一刻碎裂。
他像个破败的布偶般滑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视野在急速旋转、模糊,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他想抬手按住不断流血的肩膀,却发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渊与巨兽的战斗还在继续,狂暴的能量不断冲击着西周,地面簌簌发抖,腐叶与碎石被震得漫天飞舞。
沈槐安躺在地上,能模糊地看到两道身影在瘴气中快速交错,黑色的魔气与巨兽身上散发的蛮荒气息交织成一张恐怖的能量网。
而他,就像网边缘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随时可能被余波碾碎。
又一道能量冲击波扩散开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将旁边一块巨石轰得粉碎。
飞溅的碎石砸在他身上,却己感觉不到太多疼痛——极致的疲惫和失血,让他的感官渐渐麻木。
“活下去……” 这是沈槐安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的身体在能量余波中微微颤动,脸上的血痕己凝固成暗褐色,仅剩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地,掌心的金焰彻底熄灭。
额头的黑色印记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顺着斜坡缓缓滑下,最终掉进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深坑,彻底消失在密林的阴影里。
墨渊与巨兽的战斗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这个濒死的少年己坠入更深的黑暗。
瘴气重新弥漫过来,将沈槐安留下的血迹与气息悄然吞噬,仿佛他从未在这里挣扎过。
另一边的玄姬抬手一挥,周身的隐身阵法应声而碎,淡金色的微光如星子般散落。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伤口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龙息枪在掌心一顿,枪尖刺入地面半寸,借着这股力道稳住踉跄的身形。
南疆的风卷着瘴气吹过,撩起她凌乱的发丝,露出那双写满执拗的金色瞳孔。
“走了。”她低声对自己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断裂的经脉在灵力强行运转下隐隐作痛,每挪动一步,都有冷汗从额角滑落。
但她脚下的步伐却异常坚定,朝着黑风岭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沿途的毒虫被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龙威震慑,纷纷退避,却挡不住那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气——那是她自己的血,正从未愈合的伤口里缓缓渗出,染红了途经的草地。
“沈槐安你小子……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本君饶不了你。”她咬着牙,把那句“千万别有事”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一句狠话。
龙息枪的枪杆被她攥得发白,枪身的龙纹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焦灼,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而在河谷的草丛里,江心月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还有随风摇曳的草叶。
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昏沉得厉害,喉咙干渴得像是要冒烟。
“唔……”她想撑着坐起来,浑身的骨头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肩胛处,那道被魔气灼伤的伤口更是传来阵阵刺痛。
她倒抽一口冷气,又跌回草地上。
迷茫的眼神缓缓移动,落在身旁——一小袋压缩干粮,一个装满水的水囊,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
是谁留下的? 江心月皱起眉,试图回想,可脑子里只有一片混沌。
迷魂香的效力还未完全散去,墨渊的魔气冲击,还有那剧烈的爆炸……记忆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碎片。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随即又看向手边——那把鲨鱼皮匕首正静静地躺在草叶上,鞘身的银纹在阳光下泛着光。
她松了口气,伸手将匕首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在脑海里闪过。
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感觉到那是个少年的轮廓,挡在她身前,后背似乎还沾着血迹……他的眼神很亮,像是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是谁? 江心月用力想看清,那身影却像水中的倒影,越是用力抓,消散得越快。
只留下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被人护住的温暖,又像是……诀别时的沉重。
她挣扎着侧过身,看向水囊,喉咙的干渴让她无法再思考。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水囊拖到面前,拧开盖子,贪婪地喝了几口。
清凉的水流过喉咙,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视线无意间扫过周身,她才发现自己被一层极淡的光幕笼罩着,光幕外的蚊虫根本靠近不了。
这是什么? 江心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越来越多的疑问涌上心头,可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让她连思考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重新闭上眼,将匕首抱在怀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对不起”。
是谁在说对不起?是那个身影吗? 她不知道。
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河谷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她蜷缩起身子,在迷茫与疼痛中,又一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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