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微风，裹挟着走廊里消毒水的气息。叶凡刚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生理性泪水，就被一个带着哭腔的身影扑了个满怀——小蓝的头发还带着些微湿意，发梢甚至能拧出点水来，显然是刚在门外哭过一场。她的脸颊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棉质病号服瞬间被濡湿一片，声音哽咽得像被揉皱的纸：“叶凡！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十天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哭声打断，她怀里的霏欧纳也跟着发出委屈的“霏欧”声，蓝色的光点簌簌落在叶凡的衣襟上，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盐粒。叶凡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海盐味混着淡淡的泪水咸涩，这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不是识海里的幻觉，是能触到温度、闻到气味的真实。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却努力带着安抚的暖意，指尖拂过她颤抖的后背。
小蓝猛地抬起头，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啪嗒”掉在他手背上。她胡乱抹了把脸，手背蹭得脸颊更红，转身就往门外跑，凉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我去告诉大家！小雨姐她们肯定高兴坏了！蒂安希还在病房外守着呢！”
没一会儿，病房门就被“呼啦”一声推开，涌进来好几个人。牡丹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围巾，毛线针歪歪扭扭地戳在上面，针脚松松垮垮的，显然是这十天心神不宁的杰作；小娜捧着一个印着平柑果图案的保温桶，盖子没盖紧，甜丝丝的果香顺着缝隙钻出来，勾得叶凡的胃咕咕叫；小雨走在最后，藏青裙子的袖口沾着点污渍，眼圈红得像涂了胭脂，看到叶凡醒着，突然别过头去飞快地抹了把脸，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而走在最前面的小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连衣裙，领口绣着细碎的珍珠，衬得她脸色愈发温润。头发己经恢复了大半的墨黑，只剩发梢还带着点浅灰，像被夕阳染过的云。她站在病床边，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像落了满眶的星光，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最终都化作一声轻唤，尾音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小凡。”
“小颖姐，你没事了吗？”叶凡下意识想坐起来，胸口的绷带却勒得生疼，刚抬起的后背又重重落回床上。
“别动。”小颖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碰了碰他胸口的绷带，确认没有渗血的痕迹。然后她突然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一片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她发间洗发水的栀子花香，“谢谢你，小凡。”
叶凡的脸“腾”地涨红，从脸颊一首蔓延到耳根，连带着耳朵都热得发烫。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小蓝的抽噎声都停了。小娜先是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牡丹悄悄掐了把胳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把笑意憋成了肩膀的抖动。
“对了，”小颖像是想起什么，眼神暗了暗，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连衣裙的衣角，“我没敢把事情告诉爸妈，怕他们担心……尤其是爸爸，他要是知道我乱用凤凰之力，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要把我锁在家里禁足。”
“嗯，我懂。”叶凡点点头，喉结轻轻滚动，“我这边也没跟家里说，就发了条信息说在平柑岛参加训练赛，不小心被野生精灵误伤，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你还说！”小雨终于转过身，眼眶还是红的，语气却带着点嗔怪，像被惹毛的小猫，“你都昏迷十天了！每天护士来换药，蒂安希都守在旁边掉眼泪，水晶翅膀上的碎片掉了一地；小蓝天天抱着霏欧纳在床边说话，说的都是你们以前在海边抓水母的事；牡丹织围巾戳到了三次手，血珠滴在毛线上，洗都洗不掉……我们几个轮流守着，眼睛都快熬成熊猫了！”
小蓝和小娜也跟着点头，小蓝重新扑到床边，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指腹因为这些天反复擦拭眼泪而有些粗糙：“就是！小凡你担心死我了！昨天我还梦到你躺在沙滩上不动，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睁眼，吓得我哭醒了，枕头都湿透了……”
“好了好了，傻丫头。”叶凡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看向小娜手里的保温桶，故意吸了吸鼻子，笑着转移话题，“我猜这里面是平柑果粥？闻着就香，快给我盛一碗，我肚子都快饿扁了，感觉能吃下三大碗。”
小娜立刻手脚麻利地打开保温桶，甜香瞬间弥漫开来，混着糯米的醇厚和果肉的清甜。小颖接过白瓷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热气拂过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把勺子递到叶凡嘴边，声音放得更柔：“慢点喝，医生说你刚醒，只能吃点流食，不能太急。”
叶凡张嘴接住，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带着熟悉的甜味——是小颖独有的做法，会在粥快熬好时加一把捣碎的平柑果泥，甜而不腻。他看着围在床边的几个人：小颖专注地低头舀粥，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小雨假装整理裙摆，眼角却偷偷瞟着他，嘴角藏不住地上扬；小蓝和小娜叽叽喳喳说着这十天的事，从蒂安希怎么守着他不肯进精灵球，说到野生的粉色皮卡丘每天都来窗台上放一朵花……突然觉得胸口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像被这满室的暖意熨帖平整。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跳舞。蒂安希从精灵球里探出头，水晶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撒了把碎钻，她轻轻蹭了蹭小颖的手背，发出细弱的“蒂安”声，像在说“太好了”。
叶凡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真好，大家都还在，像平柑岛从未被战火侵扰过，阳光依旧暖，花香依旧甜，身边的人也依旧鲜活。
船行至极寒海域的第三日，甲板上的薄冰己结得能托起脚掌。叶凡扶着栏杆望向远处，那座被白雾裹住的冰封岛悬浮在灰蓝色海面上，冰川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被天神遗落的巨型蓝宝石，边缘的冰崖折射出刺眼的光，连海鸥都绕着岛尖盘旋不敢靠近。“就是这里了。”他紧了紧防风外套的拉链，睫毛上沾着的细碎冰碴簌簌掉落，“阿尔宙斯的地图显示，急冻鸟就在这座岛的地心洞穴里，藏在万年玄冰底下。”
小颖将一片暖宝宝塞进他掌心，月白色的羽绒服领口露出半截围巾，衬得她脸色愈发清透：“洞里温度估计得零下西十度，把这个贴在腰上。”她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冻疮——上次战斗留下的疤痕还泛着粉红，又添了新的冻红，像开在雪地里的小血花，“实在不行就退出来，别硬撑。”小雨抱着喷火龙的精灵球，黑色冲锋衣的兜帽拉得老高，只露出通红的鼻尖，声音从围巾里钻出来闷闷的：“我的喷火龙恢复得差不多了，等下让它在洞口守着，「火焰漩涡」能圈出片暖区，冰系精灵天生怕火，多少能震慑一下。”
小蓝把霏欧纳的精灵球揣进羽绒服内袋，粉色外套鼓得像个圆滚滚的棉花糖：“我查过《传说精灵图鉴》，急冻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带了平柑岛的水晶沙，是蒂安希用能量养过的，说不定能用得上。”小娜和牡丹背着塞满热可可罐和压缩饼干的背包，拉链上挂着的毛绒挂件在寒风中摇晃：“我们负责在洞口搭临时暖棚，保证你打完有热乎的喝！”
踏上冰封岛的刹那，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脸颊，叶凡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岛上没有一寸土壤，全是万年不化的冰川，阳光折射在冰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脚下的冰面却滑得像抹了油。偶尔有冰棱从百米高的冰崖上断裂，“咔嚓”脆响从远处的冰谷里传来，像谁在用力敲碎琉璃盏。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叶凡指着前方一道裂开的冰谷：“入口应该在下面，阿尔宙斯的地图标着，洞穴入口被三层玄冰盖住了，普通火焰融不开。”
喷火龙被放出来时，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在周身腾起半米高，周围的寒气被驱散，冰面以它为中心融化出一圈水痕。“喷火龙，用「炼狱」！”小雨的指令刚落，喷火龙猛地张口，暗红色的火焰如岩浆般喷向冰谷底部，冰层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惨叫，白雾蒸腾中，很快融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边缘还在不断滴水，又瞬间冻成冰刺。“我们在上面等你。”小颖替叶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指尖在他掌心用力捏了捏，“急冻鸟性子烈，又认生，别硬来，实在不行就……”
“放心吧。”叶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弯腰钻进洞口。
洞穴里比想象中更幽深，冰笋从洞顶垂落，最长的足有三米，像倒悬的水晶利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回声在深处荡开，惊得冰屑簌簌下落。突然，前方的冰缝里窜出一道蓝光，带起的寒气让叶凡睫毛瞬间结霜——急冻鸟停在前方的冰柱上，冰晶羽翼展开时近两米宽，每一片羽毛都像用最纯净的蓝宝石雕琢而成，尾羽末端泛着冰蓝的光，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8100的战力波动化作实质的寒气，让周围的冰笋都蒙上了一层白霜，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住。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叶凡慢慢放出青铜钟，这只精灵的钟体虽布满裂痕，却依旧泛着古朴的金光，“我需要你的帮助，外面有很强大的敌人，他们……”
话没说完，急冻鸟突然扇动翅膀，「冰砾」如暴雨般砸来，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带着破空的锐响。“青铜钟，「铁壁」！”叶凡连忙喊道，青铜钟瞬间绷紧，钟体泛出金属光泽，冰砾砸在上面的脆响在洞穴里回荡，激起的冰屑像碎玻璃般飞溅。“看来得先打一架让你认可了。”他深吸一口气，哈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小冰珠，“青铜钟，用「催眠术」！”
青铜钟发出低沉的嗡鸣，金色的音波在空气中荡开，所过之处，冰面上竟泛起淡淡的涟漪。急冻鸟却突然拔高，翅膀扇出一股寒流，避开音波的同时猛地转头，喷出一道「极光束」，冰蓝色的光线擦过青铜钟，在身后的冰壁上凿出一道深沟，碎冰哗啦啦落了一地。“就是现在！青铜钟，「重磅冲撞」！”叶凡抓住间隙，青铜钟带着破风的锐响撞向急冻鸟，钟体边缘的金光几乎要凝成实质，却被急冻鸟灵巧地侧身躲开，冰晶翅膀在钟体上划出道道白痕，留下细碎的冰碴。
“果然不好对付。”叶凡额头渗出细汗，刚冒出来就被冻成小冰晶，“青铜钟，「光泽电炮」！”
金色的电流在钟体上炸开，顺着冰面蔓延向急冻鸟，所过之处，冰层竟开始冒烟。这只冰系精灵突然俯冲，翅膀卷起「暴风雪」，白色的风雪瞬间将电流冻成冰棱，同时用尖锐的喙狠狠啄向青铜钟的裂痕处——那里正是上次被达克莱伊击伤的地方，青铜钟发出一声痛苦的嗡鸣，钟体的裂纹“咔嚓”一声又扩大了几分，金色的光芒都黯淡了些。
“急冻鸟，你很强，但我必须赢！”叶凡眼神一凛，“青铜钟，「陀螺球」！”
青铜钟突然高速旋转起来，金色的流光在周身形成漩涡，撞向急冻鸟的同时，叶凡悄悄摸出精灵球。急冻鸟扇动翅膀想用「羽栖」缓冲，却被旋转的钟体带得失去平衡，就在这一刹那，叶凡抛出精灵球的同时喊道：“青铜钟，「神圣之火」！”
这是他从阿尔宙斯那里学来的技能，金色的火焰突然在钟体上燃起，竟暂时压制住了急冻鸟的寒气。它被火焰逼得一滞，翅膀上的冰晶开始融化，精灵球趁机砸在它身上，红光闪过，急冻鸟被收了进去。
精灵球在冰面上剧烈晃动，发出“咚咚”的撞击声，每一次晃动都带着冰系能量的冲击，洞穴里的冰笋都跟着颤抖。叶凡紧盯着那道红光，手心全是汗——他知道急冻鸟的骄傲，若不能让它心服，就算收服了也无法真正并肩作战。就在精灵球快要停下时，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清越的鸣叫，红光炸开，急冻鸟再次现身，只是这次它的眼神里少了些警惕，多了几分探究，翅膀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金色火星。
“你很强。”急冻鸟的声音像冰珠落进玉盘，清脆中带着寒气，“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叶凡指了指青铜钟的裂痕，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绷带，那里还残留着暗影能量的气息，想起小颖白发的模样，声音沉了下来：“因为我要保护重要的人。那些敌人很强，强到能轻易毁掉一切，我需要力量，需要像你这样的伙伴，不是为了战斗，是为了守护。”
急冻鸟的目光在他胸口停留了片刻，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它突然扇动翅膀，一道淡蓝色的「治愈波动」落在青铜钟上，钟体的裂纹竟开始缓慢愈合，金色的光芒也重新亮了起来。“你的伙伴很勇敢。”它歪了歪头，冰晶翅膀轻轻颤动，“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我，永远别用力量去伤害无辜，否则我会亲手打败你。”
叶凡笑着点头，再次抛出精灵球。这次，急冻鸟没有反抗，化作一道蓝光钻了进去。精灵球轻轻晃动了两下，彻底安静下来。
他捡起精灵球的瞬间，洞穴外传来小蓝的喊声：“叶凡！成功了吗？我们听到叫声了！”
“成功了！”叶凡推开通往外界的冰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看到小颖她们站在喷火龙的火焰旁，像一群在雪地里等待归人的篝火，“我们有新伙伴了！”
急冻鸟被放出时，冰晶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尾羽扫过之处，空气中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它飞到小颖身边，用翅膀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那里还留着几缕浅灰，却在寒气中泛起柔和的光。小蓝兴奋地掏出水晶沙，撒在急冻鸟的翅膀上，碎钻般的光芒与冰晶交相辉映，像给它戴了串流动的项链。
“接下来，该去迷雾岛了。”叶凡握紧手里的精灵球，急冻鸟的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有这些伙伴在，再强的敌人，他也敢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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