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空气像浸透了晨露的海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潮湿的泥土腥气,混着苔藓特有的清苦。脚下的路正悄悄发生变化——先前硌脚的岩石渐渐被柔软的苔藓取代,踩上去像陷进晒过太阳的棉被,能感觉到细密的绒毛蹭着鞋底。美奈子的妙蛙草忽然停下脚步,深绿色的藤蔓不安地卷了卷,猛地指向斜上方的岩壁。
众人抬眼时都愣住了:不知何时,粗糙的岩壁己化作半透明的淡青色晶体,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琥珀。晶体深处嵌着巨大的叶片化石,脉络在手机手电筒的光柱下清晰得惊人,主脉粗如孩童手臂,支脉细密如蛛网,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痕迹。“这叶片……比大竺葵的花瓣还要宽。”牡丹蹲下身,指尖轻轻按在冰凉的晶体上,六尾乖巧地蹲在她肩头,蓬松的尾巴一甩,橘红色的火焰便跳得更高,将化石边缘的纹路映成暖金色,仿佛那些沉睡的脉络随时会重新流淌起汁液。
“伊布?”小颖怀里的小家伙突然炸起颈后的绒毛,粉白色的尾巴绷得笔首,对着通道尽头发出又急又短的叫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既兴奋又紧张的东西。叶凡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精灵球,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外壳,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转过最后一道弯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
眼前是被地下湖泊环抱的圆形广场,湖水泛着细碎的蓝绿色磷光,像打翻了夜空的星星,又像无数只萤火虫沉在水底轻轻呼吸。头顶倒悬的钟乳石垂着晶莹的水珠,偶尔有一滴坠落,“咚”地敲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光纹,把广场中央那座庞然大物的影子晃得微微发颤。
那是一座石雕,形似蝴蝶,却大得超乎想象——展开的翅膀足有十米宽,几乎撑满了整个视野。翼上雕刻的眼状斑纹由无数细小的水晶组成,此刻正随着湖水的波动折射出流动的虹彩,红、蓝、紫、绿在岩壁上跳跃,像一场无声的光雨。最让人屏息的是它腹部嵌着的黄色晶石,篮球大小,表面流转的螺旋纹路在磷光下明明灭灭,竟与传说中超古代精灵盖诺赛克特能量核心的图案分毫不差。
“这是……”小蓝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慌忙掏出精灵图鉴,镜头对准石雕时,屏幕却只跳出一片乱码,红色的问号在黑暗中闪了又闪。“图鉴识别不出来……但这体型,这翅膀的形态……绝对是超古代的存在!”她的指尖冰凉,紧紧攥着图鉴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叶凡的目光落在石雕脚下的基座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凹槽里,残留着暗褐色的干涸痕迹,像是什么液体凝固后留下的印记,边缘还结着细碎的盐霜。“你们看基座边缘的符号。”他举起手机,闪光灯照亮了一行蜷曲的纹路,“和古卷上记载‘生命之液’的符号一模一样。”话音刚落,小娜脚边的沼王突然“咕哇”叫了一声,扑通跳进湖里,灰蓝色的身体在磷光中划出弧线,用圆滚滚的脑袋顶着一块圆形石板往岸边推。石板上刻着五颗五角星,每颗星的中心都有个小圆孔,大小竟与指尖差不多。
“这难道是……”小颖突然眼睛一亮,忙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布包,解开绳结,五枚金属徽章躺在掌心——太阳徽章的边缘泛着暖金色,月亮徽章覆着一层柔和的银白,雷电徽章带着细碎的电光纹路,水滴徽章像浸着水的蓝宝石,绿叶徽章则嵌着一片小小的翡翠。她拿起太阳徽章往圆孔里一放,竟严丝合缝,连金属的弧度都完美契合。
当五枚徽章全部归位的瞬间,广场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脚下的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湖水像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开始顺时针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磷光在漩涡中拉成一条条光带,像给湖水系上了发光的绸带。石雕翅膀上的水晶眼突然齐齐亮起,三道粗壮的光束从眼纹中心射出,在对面的岩壁上拼出一片光幕,比任何投影仪都清晰。
光幕里,超古代的景象正缓缓展开:
天空中,无数盖诺赛克特展开金属翅膀盘旋,翅尖划过云层时,风压掀起的巨浪拍打着海岸,白色的浪花里能看到惊慌逃窜的角金鱼;地面上,穿着兽皮的古代人跪在比房屋还高的植物精灵脚下,双手捧着陶罐,接住从巨大叶片上滴落的粘稠汁液,那汁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而广场中央的石雕,此刻还是鲜活的生命体,它正将腹部的黄色晶石贴向大地,晶石的光芒顺着土壤蔓延,像金色的血管,所过之处,裂开的地面重新合拢,喷发的火山也渐渐平息。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场灾难上——漆黑的陨石拖着长长的火尾坠向地面,天空被染成血红色。超古代的精灵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盖诺赛克特组成钢铁屏障挡在陨石前,巨大的植物精灵用藤蔓缠绕住陨石的轨迹,而广场上的蝴蝶精灵则将所有能量注入黄色晶石,晶石爆发出的光芒比太阳还耀眼……
“它们是在守护这里……”美奈子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过脸颊,滴在妙蛙草的叶片上。妙蛙草轻轻晃了晃身子,用叶片蹭了蹭她的手背,叶片上的露珠沾在她皮肤上,凉凉的,却像在说“别难过”。
就在这时,漩涡中央突然升起一座白玉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圆筒,看起来像被湖水浸泡了千年。叶凡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旋开筒盖,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武器或宝藏,只有一卷用深绿色植物纤维编织的卷轴,边缘己经有些磨损。他轻轻展开,卷轴上用赤铁矿和孔雀石颜料画着一幅地图——阿露夫遗迹的全貌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精灵轮廓,他们所在的圆形广场,正好处在这只精灵的心脏位置。
“原来这里不是单一的遗迹。”叶凡的指尖划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这些红点都是能量节点,而这里……是所有节点的源头。”
话音未落,石雕腹部的黄色晶石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束从晶石中心射出,轻轻落在小颖怀里的伊布身上。伊布舒服地眯起眼睛,周身泛起耀眼的白光,体型渐渐拉长,绒毛染上冰蓝色,耳朵和尾巴尖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它进化成了冰伊布!小家伙晃了晃脑袋,用鼻尖蹭了蹭小颖的脸颊,又对着黄色晶石发出亲昵的“咿呀”声,像是在道谢。
与此同时,湖面的漩涡渐渐平息,磷光重新变回细碎的光点。对岸的岩壁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阶梯。阶梯由暗紫色的岩石铺成,每一级都刻着与石雕翅膀相似的纹路,尽头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更多庞大的轮廓,像是藏着更多超古代精灵的石雕。
“看来真正的秘密还在里面。”叶凡将卷轴仔细收好,冰伊布轻快地跳上他的肩头,用冰凉的鼻尖蹭着他的脸颊,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小蓝的皮卡丘窜到最前面,尾巴上的电囊噼啪闪过火花,在前方照亮一小片区域;牡丹的六尾跳下肩头,沿着阶梯慢慢走着,火焰的光芒将符文映得明明灭灭;小颖的喷火龙则守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回头看看湖面,确保没有异常;美奈子的大菊花舒展着藤蔓,轻轻触碰阶梯上的纹路,像是在与古老的气息对话。
当他们踏上第一级阶梯时,身后的蝴蝶石雕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翅膀上的水晶眼光芒变得格外柔和,虹彩在岩壁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凝视着这些跨越千万年的访客。恍惚间,众人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鸣叫,带着祝福的意味,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冰伊布突然对着石雕晃了晃尾巴,冰晶在光线下闪了闪。叶凡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庞大的石雕,突然觉得,这些沉睡了千年的超古代存在,或许从未真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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