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深入骨髓的冰寒。 仿佛灵魂都被冻结在万载玄冰的核心,意识在绝对的虚无中沉浮。
晓音响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场永无止境的下坠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与沉重。记忆的碎片如同冰渣,在黑暗中无序地撞击:父亲晓音严严厉却隐含关切的眼神,千鹤牺牲前那滴冻结的泪珠,J化作电子流光的最后一搏,还有那头巨兽冰冷贪婪的黄色巨眼……最后定格在桐生雪化作漫天冰晶消散的画面。
守护者…都凋零了… 只剩下…残破的自己…
一股巨大的悲恸与虚无感如同黑洞,拉扯着他仅存的意识碎片,想要将他彻底拖入永恒的沉眠。
嗡……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共振,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不是狂暴的革新之力。 不是冰冷的守护寒光。 而是…一种温润、坚韧、带着岁月沉淀气息的…古玉之音?
这缕微弱的音波,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住他下沉的意识,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它并不强大,却蕴含着一种守护的意志,一种磐石般的坚持,无声地诉说着:活下去…还有需要守护的人…
森川…岚?
这缕微弱的牵引,让冰冷的意识荒原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锚点。晓音响挣扎着,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向那温暖的方向“游”去。
……
眼皮如同挂着千斤重物,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沉重的眼帘缝隙钻了进来,刺痛了久居黑暗的瞳孔。
视野模糊不清,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只能依稀辨认出上方简陋的帐篷顶棚,还有几缕透过缝隙投射进来的、带着尘埃的灰色天光。
痛… 麻木消退后,是席卷全身的剧痛!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碾碎后重新拼接,肌肉酸软无力得如同烂泥。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最沉重的依然是右臂,那条结晶化的手臂,此刻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钝感,仿佛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块沉重冰凉的石雕。
他试图移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连这点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有眼球能艰难地转动,扫视着周围模糊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大型、更坚固的临时医疗点。不再是之前那种风雨飘摇的帐篷,更像是利用半倒塌建筑加固出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血腥味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呻吟和咳嗽声。
“咳…咳…”他喉咙发痒,忍不住发出一串微弱嘶哑的咳嗽,胸口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细微的动静,却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醒了!他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和疲惫的少年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扑到了床边。是阿哲,那个在废弃工厂区被音响救下、后来跟着他学习简单鼓点的平民少年。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擦伤和污迹,眼睛红肿,但此刻却亮得惊人,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希冀。
“音大哥!音大哥你终于醒了!”阿哲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强忍着,小心翼翼地看着音响苍白的脸。“别动!千万别动!岚爷爷说你的伤太重了…需要绝对静养…”
岚爷爷…森川岚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音响心中微微一松。他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岚…爷爷…”
“宗师他…他没事!”阿哲连忙点头,语速很快,“就是消耗太大,一首在那边休息…”他指向医疗点角落的一个简陋地铺。音响模糊地看到,森川岚盘膝坐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气息微弱,那根从不离手的紫竹杖横放在膝上,杖头的古玉散发着极其黯淡却稳定的温润青光。显然,老人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只是在勉力维持。
“岚爷爷一首在用他的力量帮你稳住伤势…所有人都说…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阿哲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后怕,“但是岚爷爷说…你的心火…还没灭…”
心火… 音响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刺痛。森川岚…这位顽固却又睿智的老人,在所有人绝望时,依然用他最后的力量,守护着那一点微弱的生机。
“其他人…”音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阿哲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涌上巨大的悲伤。“千鹤姐姐…她…为了保护伤员…”少年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还有J先生…也…也没能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岩铁大哥受了很重的伤…还在昏迷…很多战士…都没了…”
沉重的死寂笼罩下来。牺牲者的名字如同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本就艰难的呼吸更加滞涩。音响闭上了眼睛,无尽的疲惫和悲伤几乎要将他再次淹没。
“但是!还有很多人活下来了!”阿哲猛地提高了声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要唤醒音响的意志,“是音大哥你最后挡住了那头怪物的攻击!救下了这个医疗点!还有桐生雪大人…她救下了收容区!很多人…都记得!”
他指着医疗点外嘈杂的方向:“岚爷爷醒了以后,和大家一起组织转移伤员,收集物资,还在废墟边缘建立了新的防御点!虽然…虽然现在情况还是很糟,到处是那些变异的魔魇…但大家…都还在坚持!”
音响顺着阿哲手指的方向,努力侧耳倾听。外面不再是单纯的魔魇嘶吼和爆炸声,而是混杂着更多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沉重的搬运声、急促的指令声、伤员痛苦的呻吟、孩童压抑的哭泣…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粗糙却带着生气的吆喝,像是在分发食物或工具…
一种艰难求生、百废待兴的混乱景象,透过声音传递进来。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争执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医疗点内沉重的氛围。
“凭什么?凭什么优先分配给他们?!”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我们东区防御点的人也在流血!我们更需要那些急救包和能量棒!”
“冷静点,石虎!这是桐生雪大人…不,是临时委员会的决定!”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试图解释,“西区收容着更多的重伤员和孤儿!他们的物资消耗更大!而且…”
“委员会?什么狗屁委员会!桐生雪大人己经不在了!现在谁说了算?!”那个叫石虎的男人粗暴地打断,声音更加激动,“岚宗师重伤闭关!那个晓音响也半死不活!就凭几个桐生家的残兵和一群没打过仗的平民,就想指挥我们?!老子不服!”
“石虎!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是谁在怪物嘴里救下你们东区的!”另一个声音厉声喝道,似乎带着武器摩擦的声响。
“哼!我石虎只认拳头和功劳!想要物资?让西区的人自己派能打的来拿!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们这些在前线拼命的,还有谁有这个能耐!”石虎的声音充满挑衅,脚步声似乎要强行闯进来。
阿哲脸色一变,紧张地看向音响,又担忧地望向角落里的森川岚。老人依旧双目紧闭,眉头却微微蹙起,膝上的紫竹杖青光波动了一下。
冲突。 在失去最高领袖、失去强大武力威慑后的混乱中,最现实的生存资源分配矛盾爆发了。代表不同群体利益的诉求,失去了桐生雪铁腕弹压的缓冲,正迅速地撕裂着脆弱的战后同盟。
音响的心沉了下去。外患未除,内忧己生。那头龟甲巨兽的创伤需要时间恢复,但它造成的裂痕,却己经在幸存者内部迅速蔓延。桐生雪的牺牲虽然悲壮,却也抽走了维系各方平衡最关键的那根支柱。
他现在只是一个连手指都动不了的废人…森川岚也濒临极限…谁来稳住这即将倾覆的船只?
就在石虎的脚步声逼近医疗点入口,火药味浓到即将爆发的刹那——
嗡…铮……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澈的音符,如同山涧滴落的泉水,突兀地在喧嚣的争吵声中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强大的音击战士,而是源自医疗点角落,一个被包裹得像木乃伊的魁梧身影旁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蜷缩在那里。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件东西——那赫然是一件扭曲变形、布满焦痕和裂痕的物体,依稀能辨认出曾经是一把电吉他的轮廓!焦黑的琴颈末端,甚至还能看到一截断掉的琴弦!
女孩瘦小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拨动了那仅存的一根、勉强绷紧的琴弦!
铮……
生涩、微弱、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这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微不足道。 却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电流,瞬间穿过了所有喧嚣,清晰地传递到了音响的耳中!
这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他力量的起点! 是他无数次在绝境中,拨动琴弦,奏响战歌的…声音!
尽管微弱,尽管破碎不堪! 但它在响! 在一个刚刚经历过地狱、失去了一切的孩子手中,它又一次发出了声音!
守护! 革新!
这两种在他体内剧烈冲突、甚至几乎撕裂他的本源力量,在这一缕微弱琴音的触动下,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骤然产生了共鸣!
右臂深处,那彻底沉寂的混沌星璇,极其微弱地…转动了一丝! 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异常精纯的暖流,顺着几乎断裂的经脉,艰难地流淌向音响的心脏!
他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破碎的躯体,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感!
并非毁灭的力量。 也非单纯的守护之力。 而是一种…源自声音的本质,源自那根被拨动的琴弦,源自女孩心中那份微弱却执着的“想要发出声音”的渴望!
“音大哥!”阿哲惊喜地看到音响的眼睛猛地睁大,眼中那如同死灰般的沉寂被一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光取代!
与此同时,外面的争吵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琴音而诡异地停顿了片刻。
石虎粗暴的脚步停在了门口,他有些愕然地看向角落里的女孩和她怀中那焦黑破烂的“吉他”。女孩似乎被他的凶悍吓到,瑟缩了一下,但抱着琴身的手却更紧了,眼中透着一股倔强。
“妈的…晦气…”石虎低声啐了一口,似乎在那纯净的、带着一丝悲伤的琴音面前,他刚才的暴戾气势被打断,一时间竟有些无处发泄的憋闷感。
“够了,石虎!”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物资分配方案可以再议!但你想在这里动武,打扰伤员和岚宗师,就是与所有幸存者为敌!想想千鹤大人是为了什么牺牲的!”
提到桐生千鹤/雪,石虎的气势明显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重重哼了一声,带着手下悻悻地转身离去。
一场可能引爆更大冲突的危机,被那缕微弱的琴音和桐生雪的余威暂时压了下去。
医疗点内恢复了相对的平静,只有伤员的呻吟和女孩断断续续、生涩地拨动那根独弦的声音。
音响的目光,穿越模糊的视野,牢牢锁定在那个抱着残破吉他、手指不断尝试拨动的小小身影上。
她拨动的,不仅仅是残存的琴弦。 更是…废墟之上的…第一缕新生之音。
作者“梦幻的虚幻”推荐阅读《假面骑士响鬼:我用摇滚掀翻猛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AZ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