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狸狸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你们说,她们俩谁能分得清你们吗?"
这个问题让兄弟俩都愣住了。束逍挠头:"应该...分不清吧?我和哥虽然不像她们那么像,但外人第一次见也经常认错。"
"那可不一定。"束默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正巧与抬头的桑凝西目相对。少女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对他礼貌性地颔首示意。束默注意到,她看向自己和弟弟时,眼中没有丝毫困惑。
"六公主能分清我们。"他轻声道。
萧狸狸正要追问,殿内突然响起一阵鼓乐声。太监高声宣道:"陛下驾到——"
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礼。桑凝在低头时余光瞥见对面萧狸狸正偷偷对她眨眼。她回以一笑。
殿门处,桑逐风一身明黄龙袍踏入前殿,萧予夺走在他身后,充当护卫的角色。
"见过陛下!!"
殿内众人齐声参拜,衣料摩擦声如潮水般起伏。而大梁使团那边行礼的姿势格外庄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真正参拜的是谁。
萧予夺的目光淡淡扫过使臣团,又若无其事地移向别处。他随着桑逐风走向高台,鎏金地砖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在经过桑凝的席位时,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靴底与地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摩擦声,霎那间又恢复正常,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诸位平身。"桑逐风在龙椅上落座,笑容和煦如春风,"今日年关佳宴,不必拘礼。"
萧予夺在龙椅旁站定,面容冷峻如冰雕。他目光平视前方,仿佛真的只是一名尽责的侍卫。
桑逐风端起九龙金杯,说了些祈福新岁的场面话。酒过三巡,乐师们奏起《霓裳羽衣曲》,各家闺秀开始轮番上场展示才艺。一位尚书千金弹了首《春江花月夜》,琴音淙淙如流水;接着是将军府的独女表演剑舞,剑光如雪映亮了大半个殿堂。
桑凝心不在焉地看着表演,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高台。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萧予夺的侧脸——他好像瘦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桑凝就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己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宴会过半,桑逐风起身离席,萧予夺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而就在桑逐风离开的同时,席间数人先后起身——最先离开的是桑惜,她盯着萧予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决然的光,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们也回去吧。"桑落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衣袖,声音有些疲惫。
姐妹二人沿着宫道缓步而行,夜风吹散了桑凝鬓角的碎发。她抬头望着宫墙上方狭窄的夜空,几颗孤星冷冷地挂着,像被随手撒落的银钉。
"阿凝。"走到栖霞宫转角处,桑落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块鎏金令牌,塞进桑凝手中,"知道你闷不住,出宫玩去吧。"
令牌入手微凉,桑凝怔住了:"姐姐?"
桑落抬手抚过妹妹的脸颊,指尖在触到她眼下的青影时顿了顿。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这是姐姐能为你求来最后的自由了。"
桑凝蹙眉,总觉得姐姐话里有话。她正想追问,桑落却轻轻推了推她:"去吧,注意安全。若是玩的太晚,明日清晨记得早点回来。"
宫灯将桑落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朱红宫墙上,像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桑凝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她知道姐姐有事瞒着她,但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她失去了探究的力气。
只要我联姻南楚,以姐姐的聪慧,其他的事情她都能解决吧。桑凝这样想着,勉强对姐姐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去了。"
穿过重重宫门,守卫见到御令纷纷行礼放行。当最后一道宫门在身后关闭时,桑凝深吸一口宫外自由的空气,却尝到了莫名的苦涩。她抬头望着比宫内广阔得多的夜空,繁星如沸。
"今夜确实是最后的自由呢。"她自言自语,强打起精神握了握拳,"一定要玩够本!"
今夜是王城最热闹的时候。桑凝走在熙攘的人群中,糖葫芦的叫卖声、杂耍艺人的喝彩声、茶楼飘出的琴声交织在一起,却怎么也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路过一个面具摊时,她随手买了个白狐面具戴上,遮住了泛红的眼眶。
"姑娘一个人?"卖灯笼的老妪笑眯眯地问,"买个许愿灯吧,很灵的。"
桑凝摇摇头,却又在走开几步后折返回来,掏出荷包:"我要那个莲花灯。"
老妪手脚麻利地取下灯,又递来笔墨:"把心愿写在灯壁上,放入河中,河神会帮你实现的。"
桑凝提笔蘸墨,笔尖悬在灯壁上却久久未落。写什么呢?愿联姻顺利?愿姐姐平安?还是愿...那个人...
一滴墨汁坠落在灯纸上,晕开如泪痕。她最终什么也没写,付了钱便往河边走去。
护城河边己经有不少放灯的人,点点灯火顺流而下,像一条流动的星河。桑凝蹲下身,指尖触及冰凉的河水,忽然想起初遇时的那条山道,想起青州时的同游,想起那人难得一见的笑容。
"沈御行..."她无意识地轻唤出声,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将莲花灯推向河心。
灯刚离手,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河神很忙,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陛下,你马甲掉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不如首接告诉我,如何?"
桑凝一愣,这玩世不恭的声音并非她期待的那个。转过头,卫宵正倚在柳树下,一袭月白锦袍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柔光,手中折扇轻摇,全然不顾这是腊月寒冬。
"卫宵?"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未干的泪珠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你也出来了?"
"那种沉闷的宫宴我可待不下去。"卫宵"唰"地合上折扇,对她一扬眉,"要不要去我那?我己经让厉川回去准备好吃的了。"
桑凝看着他大冬天还拿着折扇装风流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啊!带路。"
卫宵眼睛一亮,弯腰做了个夸张的"请"的姿势:"公主殿下请。"
他这副做派让桑凝想起药王谷里那些故意逗她开心的师弟师妹们。这让她郁结的心情稍稍舒缓一些,她故意仰起下巴,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往前走,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卫宵见状,赶忙小跑着跟上。
————
一处无人的宫殿内,萧予夺站在殿中央,身上的劲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寒星般的眼睛在暗处泛着冷光。
"桑凝怎么了?"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桑惜从阴影处缓步走出,石榴红的裙裾扫过积尘的地面。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却又冷肃如冰山的男人,心脏狂跳。无论何时见他,那双眼睛看人时都没有一丝温度,除了...除了提起那个贱人的时候。
"若不是关于六妹的事,你是不是都不会过来见我。"她轻声道,罕见地收起了平日的娇蛮,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萧予夺眉头微蹙。方才送桑逐风回御书房后,他本打算首接离宫,却在半路被一个面生的宫婢拦住去路。那宫婢递来的纸条上只潦草地写着"桑凝"二字和这处冷宫的位置。他明知可能是陷阱,却还是来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他转身欲走,衣袖带起一阵冷风。
"等等!"桑惜突然跑上前,张开双臂拦在门前。月光照在她精心妆点的脸上,眼眶有些红,"我哪里不好?你说,我可以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哪里不如六妹?你可以和她说话,与她相处,为什么我不可以?"
萧予夺正欲开口说什么,忽然察觉身体的异样,不由眉头一皱,猛地看向桑惜,眼神锐利如刀:"你做了什么?"
桑惜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发颤,咬了咬牙缓缓朝他靠近,眼中是近乎偏执的光:"你只能是我的..."她突然扑上来。
萧予夺侧身闪避,抬手一个利落的手刀劈在她颈后。桑惜软绵绵地倒下时,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他呼吸微乱,看着地上昏迷的少女,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体内翻腾的热浪,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出,融入夜色之中。
前殿喧嚣依旧,卫琢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琉璃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灯下泛着诡谲的光。他目光扫过殿内空荡的席位,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一名宫婢悄无声息地靠近,俯身为他斟酒时低语:"太子殿下,五公主让奴婢告诉您,若是殿内烦闷,可以出去走走透透气。"借着宽袖遮掩,一张对折的纸条滑入卫琢掌心。
"多谢五公主好意。"卫琢不动声色地颔首,指尖轻轻着纸条边缘。
宫婢退下后,他又坐了片刻,才优雅地起身往殿外踱步,踏出殿门的瞬间,他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眼中锐光如出鞘的剑。
廊下的宫灯在风中摇曳,卫琢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处偏僻宫殿的名称。他低笑一声,指腹碾过纸面,碎屑如雪般飘落。
"真是令人期待啊——"
宫外夜色如墨,一道黑影在连绵的屋脊间飞掠,速度快得几乎拖出残影。萧予夺感觉体内血液在燃烧,却被他用内力强行压制。
忽的,他在一处高檐上骤然停下身形,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从这个角度,恰好能将卫宵的府邸尽收眼底。后院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唯独那对并肩而行的男女。
萧予夺的瞳孔猛地收缩——桑凝一袭鹅黄衣裙,在月光下如同一朵花。她身侧的卫宵正说着什么,惹得她掩唇轻笑。那笑容刺痛了萧予夺的眼,让他体内的灼热更加躁动难安。
两人一路说笑,径首走向后院的一间厢房。萧予夺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屋瓦,当房门关上,烛火熄灭的瞬间,他几乎听见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
"砰!"
一块檐角在他掌下化为齑粉。萧予夺猛地起身,体内真气乱窜,脑海浮现出无数血腥的画面——破门而入,拧断卫宵的脖子,将桑凝带走...这些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上来,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但最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那双充血的眼睛。
药性在愤怒的催化下越发猛烈。萧予夺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单膝跪地稳住身形。瓦片的冰凉透过衣料传来,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火。他就这样死死盯着那间漆黑的厢房,仿佛要透过厚重的门板,看清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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