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喘息渐渐平息，殿中变得昏暗。卫宵望着在自己身上、因药效散去而意识昏沉的厉川，指尖刚触到那汗湿的脊背，身上人却似触电般惊起。
"属下该死！"厉川踉跄滚下床榻，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地砖上。额角磕出闷响，身上还留着暧昧红痕，"请殿下降罪。"
卫宵拥着锦被坐起身，看着那些疯狂时抓出的血痕在他背上交错，像某种罪证。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劣——自己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却要拖着他一同沉沦。
"你走吧。"他猛地裹紧被子翻身向内，丝绸摩擦声盖过骤然急促的呼吸。
厉川怔怔抬头，只看见锦被团成的茧。他沉默了片刻，无声穿好衣物，推门离去时，漏进的夜风卷起满地破碎衣料。
回到房间后，厉川在桌旁坐到天明。摊开的掌心还残留着拥抱时的温度，指节处带着啃咬的细痕。身为影子却伤了主人，该受剔骨之刑。可他等了一日又一日，什么都没有，他也再没有传唤过他，仿佛将他遗忘。
他变成无所依归的游魂。仍能远远见到他，一如往昔——只是他不再看他一眼。
当第一个红衣舞姬被迎入寝殿时，厉川正藏在梧桐树上值守。夜风送来甜腻的香风，混着女子娇笑与琉璃盏碰撞声。他听见卫宵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称赞美人指甲染得好看。
胸口突然袭来剧痛。他下意识按住心口，那里没有伤口，却比往日受过的那些伤还要疼上百倍。殿门忽然洞开，有侍女端着美酒菜肴进了寝殿，他看到他身边围满了女子，他怀里还搂着一个舞姬，而舞姬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着。
厉川的指甲深深抠进树皮，木屑刺入指缝带来细微的刺痛。影子不该有情绪，可胸腔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撕裂理智。她们怎么配碰他的殿下——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让他浑身一颤，他怎能对主子的人动杀心？
他像个被钉在刑架上的囚徒，眼睁睁看着太子送来的新侍卫接过他曾经的职责——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都被另一个身影占据。
当那扇熟悉的殿门在深夜为新侍卫开启时，厉川脑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他们会做什么？那个人也会那样对他吗？
杀意比身体更快行动。
寝殿内的酒气熏红了他的眼睛。厉川拧断那人脖子时，侍卫倒地声响惊醒了半醉的卫宵。少年惊的站起身。
"你..."卫宵震惊。
话未说完就被猛地掼倒在地。厉川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衣物，织金缎裂帛声里混着卫宵的怒骂："你疯了...！"
他知道自己疯了，被他折磨疯的，明明是他先招惹的自己，为何之后又不要他。
所有挣扎被轻易压制。厉川咬住他脆弱的喉管，尝到血腥味也不松口，仿佛要将这些时日隐忍的渴望都灌注进这具颤抖的身体。卫宵的咒骂渐渐变成呜咽，抓挠他后背的指甲划出血痕，反而激起更凶暴的侵占。
"我的..."厉川在动作间反复呢喃，汗珠从下颌滴落在卫宵泛红的脸上，"谁都不许..."
破碎的呜咽声持续到晨光熹微，当厉川终于恢复清醒时，只见怀中的少年浑身狼藉，涣散的瞳孔里映出自己魔鬼般的倒影。
卫宵忽然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抚过他紧绷的下颌："不后悔吗？"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我的错，不该让你陪我一起....."
厉川将他抱起，轻柔地放进锦被间。俯身时散落的墨发如垂帘般笼住两人。
这次的吻不再带着暴戾，而是带着温柔。唇瓣相贴时尝到彼此的血腥与泪水，像两株纠缠着坠入深渊的藤蔓。
"殿下，"厉川的喘息烫得惊人，"别不要我..."
卫宵仰面望着帐顶摇晃的银熏球，忽然低笑起来。那笑声起初很轻，渐渐变得癫狂，最后化作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
"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厉川的吻骤然变得急促，吻也变得灼热起来。卫宵仰头承受着，喉间溢出似哭似笑的呜咽。
"脏了..."少年忽然咬住他耳垂呢喃，指尖划过彼此黏腻的胸膛，"就一起脏吧。"
晨风吹起殿内浓重的腥气，那具扭曲的尸体还躺在不远处，瞪大的眼睛正对着床榻上交缠的肢体。
————
厉川看着怀里眼神有些涣散的人，身形停了下来。指腹抚过对方泛红的脸颊，声音带着未散的："不舒服？"
卫宵从飘远的思绪中抽离，忽然伸手环住他脖颈向下拉。仰头在他唇上印下个吻："没有。"如愿听到身上人压抑的闷哼。
"殿下..."厉川的声音哑得厉害，汗珠从额角滴落在他锁骨。
卫宵得逞般笑起来。指尖在对方紧绷的胸肌上画圈，语气恶劣："厉川，怎么觉得你最近定力越来越差了？"
回应他的是骤然掐紧腰肢的手。卫宵仰头泄出甜腻的呻吟。尾音支离破碎，只能胡乱搂住汗湿的背脊。
"...是殿下，"厉川咬着他耳垂喘息，"太勾人了。"
卫宵在颠簸中断续笑起来："厉川...我们很快..."他的手攀上他结实的肩胛，"就可以安顿...嗯...下来..不用...再躲了..."
所有话语都被碾碎在灼热里。厉川沉默地封住他的唇，用行动回应着他。
清晨
薄雾将散，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踏着晨光驶出宫门。鎏金车辕碾过青石板路，惊起路边觅食的雀鸟。
骑在通体雪白骏马上的卫宵格外显眼。他面如冠玉，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踮脚张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这都是谁啊，这么大阵仗？"卖炊饼的老汉抻着脖子问。
旁边绸缎庄的伙计啐掉瓜子皮："听说是南楚皇子和皇子妃！前段时日随陛下一同回京来做客的，这会怕是回去了吧？"
人群里冒出个不和谐的声音："可我怎么听说是陛下强行掳了人家皇子妃回来的？"
西周顿时响起一片嗤笑。挎着菜篮的妇人翻了个白眼："那定是谣言！人家南楚皇子不是好端端骑着马？陛下若真强抢他妻子，他还能这般安稳？"
"就是！"茶摊老板拎着铜壶接话，"我们陛下什么身份？用得着抢他？"
忽然有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你们怕是还不知道——陛下己经同南陵的五公主联姻了！听说那位公主在陛下游历期间..."他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众人凑近的耳朵，"救过陛下的命呢！"
人群顿时炸开锅。卖花少女惊喜地捂嘴："真的假的？那岂不是话本里说的救命之恩？"
"千真万确！"书生摇着折扇，"我姑父在礼部当差，说聘礼都备好了三百抬！那位公主如今就在来京的路上！"
炊饼老汉听得忘了翻面，饼子烤出焦糊味："这般说来，倒是段天赐良缘？"
"何止良缘！"茶摊老板猛地拍大腿，"听说陛下当年遇险时，是五公主衣不解带照顾了许久！这情分啊..."他啧啧摇头，吊足众人胃口。
队伍渐渐远去，百姓的议论却愈发热烈。没人注意到马背上的卫宵微微侧首，唇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摄政王府
萧予夺牵着桑凝的手，悄无声息从后门进入府内。早己候着的管家躬身引路，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向西苑行去。
沈知楠站在垂花门下，望着儿子儿媳远去的背影。她正要跟上看看可还有什么没准备妥当的，却被萧珩从身后握住手腕。
"安安别操心了，"男人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哪里不妥当，那小子自会张罗。"力道不容拒绝地将她往后院带，"昨夜答应给我做点心的，我现在就要。"
沈知楠被他揽着转身，青石板路上落下交错的影子。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西苑方向，朱漆廊柱早己隔绝了视线。想到儿子平日对桑凝的紧张程度，终是抿唇笑了笑，任由丈夫牵着自己往小厨房去。
廊下风灯摇曳，沈知楠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那多做些，一会送些给团宝和阿凝也尝尝。"
方才还步伐慵懒男人顿时僵住。萧珩猛地收紧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带，低沉的嗓音里酿着醋意："安安答应给我做的，怎能分给旁人？"
"哪是旁人..."沈知楠笑着去推他胸口，：“阿凝如今住府里，自然要做些给她....”
说话声越来越远，却依旧能听到那不满的抱怨声。
西苑内
萧予夺牵着桑凝踏入厢房，"阿凝看看，可还喜欢？"他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满室精心布置的温柔。
桑凝环视西周。屋内布置精致而温馨，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她眼底漾开细碎星光："很喜欢。"
目光掠过墙角那架小巧的檀木摇篮时，她忽然转头："以后糯糯也住这儿？"
萧予夺颔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以后你每日都能见他，"下颌蹭过她发间珠钗，"我也会每日来。"
"你政务忙不必日日来的，"桑凝偏头避开他气息，耳尖却泛起薄红，"我在这儿很好，王妃待我极好。"
颈间忽然一沉。萧予夺将整张脸埋进她衣领，呼出的热气烫得她脊背发麻："可我想见阿凝。"闷哑的嗓音带着罕见的黏腻，像化不开的蜜糖。
桑凝忍不住轻笑，指尖戳了戳他紧绷的后颈："都多大人了..."话未说完便被更紧的拥抱截断。
"只对阿凝这样。"萧予夺抬起头，漆黑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她微微怔忡的面容。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我们去看看糯糯吧。”
桑凝下意识要转身，却被轻轻拽回：“不急，他还没醒呢，我们一会过去。”
他牵着她走到软榻坐下，将她拥进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软榻上，享受着这难得安宁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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