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满呼吸在听见刘秘书脚步声瞬间停滞。
巷口青石板被月光镀上一层冷釉，刘秘书黑影斜斜地切过光晕，左手手枪金属外壳反射着森冷光。
罗小满闻到那股混合着火药与檀香诡异气息——像寺庙里烧着劣质香烛偏殿，供桌下藏着军火。
「小满哥...」
小豆子颤抖的手指抓住他后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罗小满能感觉到背后传来体温，烫得像块烙铁——是刚才搏斗时溅到血迹正在凝固发热。
刘秘书右手垂在身侧，暗红血珠正顺着袖口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小「哒哒」声。
罗小满盯着那节奏，想起修表铺老座钟——秒针走动时也是这样令人焦躁声响。
「把东西交出来。」
刘秘书声音像生锈锯子摩擦木头，左手缓缓抬起，枪口首指罗小满眉心。
月光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分界线，罗小满这才看清对方右脸伤——一道狰狞刀痕从颧骨斜贯到嘴角，皮肉外翻处泛着紫黑。
罗小满拇指悄悄滑向腰间匕首。
刀柄上老蒙血指纹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紫红色，像干涸葡萄汁。
他注意到刘秘书左手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疤痕——和电报房刘秘书握手时摸到凸起一模一样。
「刘秘书...」
罗小满故意拖长声音，舌尖抵住上颚让话语含混不清，「上个月药品劫案...是你...」
枪声炸响。
罗小满本能地扑向右侧，子弹擦过耳际热风灼得皮肤刺痛。他闻到火药燃烧硫磺味混着刘秘书身上飘来檀香，似有人把祭祀用香灰撒进了火药桶。
小豆子剪刀划破空气尖啸声与第二声枪响同时到来。
罗小满看见刘秘书左手腕被剪刀划出一道血痕，暗红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泼洒的朱砂。
「你...」
刘秘书踉跄后退，右手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物件——是枚手雷！拉环己经拉开，导火索嘶嘶作响。
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老蒙说过的话：「手雷倒计时...七秒...」
第一反应是扑向小豆子。
罗小满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后腰撞上墙角的米缸。碎米哗啦啦倾泻而下，在月光里似流动银沙。
「轰！」
气浪掀翻了三米内所有杂物。
罗小满感觉胸口像被巨锤击中，耳膜嗡嗡作响。
漫天飞舞米粒在月光下形成奇异漩涡，其中混杂着几片带血的碎布——是刘秘书坎肩残片。
「咳咳...」
小豆子从米堆里钻出来，脸上沾着米粒和灰尘。
罗小满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右耳什么也听不见了，世界只剩下尖锐蜂鸣。
刘秘书尸体倒在五步外，沪上星火谍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沪上星火谍影最新章节随便看！胸腔被炸开一个碗口大窟窿。
罗小满看见他右手还紧握着手雷拉环，左手腕伤口己经不再流血——不是止住了，而是血己经流干。
「地图...」
小豆子扯他袖子，指向刘秘书烧焦衣袋。
罗小满蹲下身，在余烬里摸索，指尖触到半张被烧毁的纸片——边缘还留着军火库标记的红圈。
远处传来杂乱脚步声。
罗小满把纸片塞进嘴里嚼碎咽下，咸腥血味在口腔弥漫。他拽起小豆子钻进旁边的排水沟，腐坏木板盖在他们身上时，他闻到了陈年积水发酵的沼气味。
「他们在搜什么？」
小豆子压低声音问，手指紧紧攥着那半块带血布。罗小满摸了摸怀表——表针指向凌晨三点，离军火库行动还有五小时。
排水沟外传来日语喊叫：「分头搜！他们跑不远！」
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把微型手枪。金属外壳上还沾着刘秘书血，他对着月光转动枪身，发现枪柄内侧刻着极小的字——
「忠」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滴落的血珠。
「小豆子，记住这个图案。」
他在小豆子掌心画了个扭曲「忠」字，「所有叛徒...都和这个有关。」
小豆子倒抽冷气：「王掌柜坎肩上也有这个！」
罗小满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地窖里飘出的老陈纸条，那些「左手写字」的笔记有了新的含义——不是指书写习惯，而是指...
排水沟外传来踩碎木板的声响。
罗小满屏住呼吸，看见一双黑皮靴停在正上方。皮靴主人用日语说了句什么，远处传来应答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了？」小豆子颤抖的声音传来。
罗小满没有回答。他正盯着排水沟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缕月光——
光束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其中一片带着暗红色——是刘秘书的血。那些尘埃随着呼吸起伏，像极了电报房里跳动的信号灯。
罗小满出声：「我们得去码头。现在。」
小豆子瞪大眼睛：「可军火库在...」
「刘秘书的血迹...」
罗小满摸了摸嘴角，尝到铁锈味，「他右手受伤...用左手开枪...说明...」
「说明他根本不是左撇子！」
小豆子恍然大悟，「那个电报房秘书...」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真相——所谓的「刘秘书」，不过是日军安插的替身。真正的叛徒，还在电报房里！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
罗小满看向巷口方向，月光下隐约可见码头的轮廓。他摸了摸怀里的半张纸片残渣，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终于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走。」他拽起小豆子，朝着与码头相反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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